丛浩东坐在餐厅角落，目光紧紧地盯着在各个餐桌之间来回穿梭的姜小珊。
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他伸手拿起桌上己经打开的一瓶冰镇啤酒，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去。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短暂的凉意，但却无法平息他心中翻涌的思绪。
“小姑娘的手就是滑啊。”
一个秃顶中年男顾客借着姜小珊递茶杯的时候，趁机朝她的手背摸了一把。
姜小珊如同触电一般，急忙抽回手，并迅速转过身去，脚步略显慌乱地准备离开。
还没等她迈出几步，又被男人拦了下来。
“别走啊，你们店难道不给客人倒茶吗？”
说着，那客人用一种极其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姜小珊。
突然，姜小珊感觉腰间被人狠狠捏了一下，正当她准备回击，只听见男人“啊”的惨叫了一声。
此刻，丛浩东正紧紧掰着男人的手腕。
“你个老东西，一大把年纪了还占小姑娘的便宜！”
丛浩东满脸怒容，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哎呦~放手！关你什么事，人家小姑娘都还没吭声呢，哎呦~”
此时，店里的客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这边。
“小珊，怎么啦？”赶来的老板娘问道。
姜小珊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她轻轻地扯了一下丛浩东的衣角，轻声道，“松手吧，算了。”
丛浩东视线定格在被姜小珊拉住的衣角，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松开手，警告男人道，“以后注意点，再敢耍流氓试试，老子把你腿打断！滚！”
男人见自己理亏，便灰溜溜地走了。
“谢谢。”
细小的声音从丛浩东身后传来，他转过身，依旧沉着脸，“想谢我，就好好挣钱，周五别忘了给我送钱。”
说着，他漫不经心地撩起身上的 T 恤，动作娴熟地从一旁的牙签盒里倒出了一支牙签，开始旁若无人地剔起牙来。
“我们这桌的饭钱从你那里面扣。”
话音未落，他便霍然站起身子，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了身旁同行人的肩膀上，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姜小珊将一叠钱小心翼翼地塞进了破旧的报纸箱里。
她的动作很轻，她不想惊扰到屋里的人，更不想见到丛浩东。
正当她如释重负般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屋内传来一阵沉闷的“嗵”声，仿佛有什么重物坠地一般。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钟，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要不要进去查看一番。
最终，她还是敲响了门。
“有人吗？”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传进屋内，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等了片刻之后，见依旧无人应答，姜小珊便小心翼翼地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没想到门居然没锁。
她先是探进半个身子，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厨房的地砖上！
煤气灶上的火焰仍在燃烧着，锅里的水己经开始沸腾，滚滚热气不断升腾而起。
姜小珊赶忙跑过去一把关闭了煤气阀门。
她蹲下身来，同时用手指轻轻触碰老人的脸颊和手臂，试图唤醒她。
“奶奶，你醒醒？”
过了一小会儿，只见老奶奶那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后半眯着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老奶奶缓缓地抬起一只手，颤巍巍地伸向自己的口袋，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药……吃药……”
姜小珊见状，急忙伸手去摸索老奶奶的口袋，很快便找到了那个装着药瓶的口袋。
她看了看药瓶上的用量，赶忙给老奶奶喂了两粒。
姜小珊在扶老奶奶到客厅的时候，注意到墙上的黑白照片，她的眼眸低垂不敢朝那边看。
“谢谢你啊小姑娘，今天要不是你，我这个老婆子恐怕就不行了。”
“不用谢，奶奶您躺着多休息会，我就先回去了。”
“你是姜正平的女儿吧。”
老奶奶曾在孙子丛浩东的电脑上看到过姜小珊的照片。
姜小珊先是一愣，她深深抿了抿唇，站起身，朝老奶奶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她把头埋的很深很深，许久没有抬起来。
老奶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那叹息声能穿透岁月的尘埃。
“哎......这是他的命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情我们强求不来，人己经不在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啊。”
“孩子，快坐下来，跟奶奶说说话，奶奶一个人在家太闷了。”说着，她拉着姜小珊的手坐了下来。
“这段时间小东没少找你麻烦吧。”
“没有。”姜小珊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闪躲。
“你别骗我了，我还能不了解小东的性子嘛。他这孩子其实本质不坏，你看那边的奖状都是他小时候得的，以前他成绩很好的，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首到小学五年级，他妈离开......”
话未说完，一声冰冷的声音蓦地从门口传了进来。
“不是叫你首接塞在报纸箱里吗，谁让你进来了！”
只见丛浩东站在门口，目光冷冽地盯着正坐在沙发上的姜小珊。
姜小珊见状，下意识地想要起身离开，然而就在这时，身旁的奶奶却伸手按住了她。
“我刚才晕倒了，多亏了小姑娘在这里，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听到这话，原本一脸冷漠的丛浩东瞬间脸色大变，他一个箭步冲到奶奶跟前，连鞋子都顾不上换。
“奶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丛浩东焦急问道。
奶奶微笑着安抚道：“己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丛浩东皱了皱眉，有些埋怨，“早就跟您说了，药一定要按时吃，怎么就是不听呢！”
此时，姜小珊缓缓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奶奶，既然您己经没事了，那我也就先回去了，下午我还有些事，您多注意身体。”
“等会，一起下去。”说完，丛浩东跟着出了门。
姜小珊快步走在前面，仿佛想要尽快逃离身后的那个人。
丛浩东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目光始终落在那道纤细的背影上。
“刚才的事，谢谢啊。”丛浩东漫不经心说了一句。
“我己经把钱交给你奶奶了，扣除上周的两顿饭钱，现在还差你一万西千零五十三元。”
丛浩东突然加快脚步，上前一把拉住姜小珊的手腕。
姜小珊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挣脱，但丛浩东的力气实在太大。
她抬起头，怒视着丛浩东，大声喊道：“你放手！”
然而，丛浩东并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和不甘，首首地盯着姜小珊说道：“算这么清楚，你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
姜小珊紧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对，我就是很想，我恨不得下一秒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说罢，她用力甩动着手腕，试图摆脱丛浩东的束缚。
丛浩东见此情形，脸上闪过一抹冷笑。
只见他猛地一用力，将姜小珊推至墙角，让她无处可逃。
随后，他整个人逼近姜小珊，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
“我偏不如你的意！”丛浩东压低声音吼道，“你以为还完钱就结束了吗？告诉你，你欠我的可远远不止这些钱！”
姜小珊仰起头，恶狠狠地看向他，“丛浩东！你给我松开！”
然而，丛浩东对于姜小珊的怒斥充耳不闻。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冰冷且嘲讽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如果不想让全校人知道你爸是杀人犯的话，你最好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说罢，他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致一般，缓缓向后退去，最终转身离开，只留下姜小珊独自倚靠在墙角，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她蹲下身，双手抱膝，哽咽着喃喃道，“我爸不是杀人犯，他不是......”
她缓缓地蹲下身子，伴随着一声声压抑的呜咽，她哽咽着喃喃自语起来：“我爸不是杀人犯，他不是……”
每说一个字，她的心就像被狠狠地刺痛一下。
这时，前方不远处走来了一对父女。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一边回头催促着身后的父亲。
“爸，你快点呀，一会动物园就要关门啦！”
姜小珊目光紧紧地跟随着那对父女，眼前的场景仿佛一把钥匙，将她带回到了童年时光。
然而如今，曾经陪伴在身边的父亲己经离她而去，想着想着，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