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最强烈的催化剂。
曾经嬉笑打闹的玩伴，也变成了听到情歌，脑海里第一顺位想起的人。
在姜小珊眼里，黎钦州跟其他男生一样，又不太一样。
她想要见到他。
她期待见到他。
.........
“你看什么呢，表情这么花痴！”
李静突然放下笔，看着一脸傻笑地姜小珊。
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吓得姜小珊身体猛地一颤，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静冲在姜小珊前面，迅速捡起手机，在看到屏幕的瞬间，嘴巴惊讶得好似能吞下一个鸡蛋。
“这帅哥是谁啊？！”
姜小珊赶忙拉着李静坐下，“嘘，姑奶奶你声音小点啊，别被我妈听见了。”
说完，她快步关上了卧室门。
“你该不会背着我偷偷谈恋爱了吧。”
李静双手叉胸用一副审视的目光盯着姜小珊。
“没有，你在仔细看看这上面是谁。”
“黎......钦州？”
“对啊，就是他。”
屏幕里是一张黎钦州背靠着篮球架，冲着镜头笑的照片，像是刚刚打完一场篮球比赛，额前的头发还有些凌乱。
“妈呀，他怎么长这么帅了，这身高有一米八了吧，他是吃激素了吗。”
“人家那是遗传的好不好，黎叔叔就很高啊。”
“不对，你们俩啥时候勾搭到一起的。”李静放下手机，挑眉询问道。
“什么叫勾搭啊，我们本来就是朋友，聊天不是很正常嘛。”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聊天就聊天，给你发自己的照片算是怎么回事。”
“你才不正常，不跟你说了，我们班明天要考物理，我得好好复习了。”
姜小珊说着将屁股下的椅子往前挪了挪。
“小珊，你...是不是有点喜欢黎钦州啊。”
姜小珊的手忽的顿了一下，“有...这么明显吗？”
李静狠狠地冲她点了点头。
“小学时就发现你喜欢人家了，那时候你还死不承认。”
姜小珊趴在桌上，脸颊有点泛红，“我那时候还不算喜欢他。”
“喜欢谁啊？！”姜母突然端着水果推门进来。
姜小珊瞬间坐起身，匆忙解释道，“我是说，我喜欢学习！”
说完，她翻开一旁的练习册，装作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你们这个年纪可不能早恋啊，要以学习为重，知不知道。”
“谁早恋谁小狗！”姜小珊说着，举手发誓。
见姜母出去，李静快速地凑到姜小珊旁边，继续刚才的八卦。
“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嘘。”姜小珊指了指门口的方向，突然大声道，“李静啊，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
接着趴在李静的耳边，低声道，“我妈这会肯定在门口偷听呢，先不说了，这里不安全。”
......
周末这天，姜小珊倒是破天荒的没有赖床。
因为今天黎钦州要回来。
距离火车到站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她就等在了出站口。
算算日子，他们将近三年没见了，这期间两人总是阴差阳错的没有见上面。
本来小学毕业的暑假姜小珊要去蓉城玩的，结果姜父得了肺结核在家里休养了半年，便作罢了。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到黎钦州了，此刻的她内心十分的紧张。
时不时对着旁边的玻璃窗整理头发。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姜小珊看了一眼来电，是姜母。
接听电话后，听筒里竟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好，你是姜正平的女儿吗？这里是县医院，你爸出车祸了......”
“......”
到了医院，只见泣不成声的姜母蹲坐在走廊的地上，目光空洞。
姜小珊赶忙扶起母亲，焦急地问，“妈，爸怎么啦？”
“......你爸他...”
没等姜母把话说完，从楼梯上来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少年，看着比姜小珊大上几岁。
原本，姜父今天应该在家里休息的，为了多挣点钱，他想再跑一趟车再回家，由于过度疲劳犯困，导致车辆向右偏移，猛烈撞上对向车道的一辆小轿车。
当救援人员赶到现场的时候，姜父和小轿车里的男子己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面前染着黄头发的少年就是轿车车主的儿子，丛浩东，今年16岁，在梨县技术学院上中专。
“谁是姜正平的家属，给我滚出来！”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双眼通红，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对不起。”姜母扑通一下跪在丛浩东面前，不停道歉。
“妈，你怎么啦，为什么要跪他们啊。”
丛浩东侧过身子，目光冷冽地看向姜小珊，他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冷哼：“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哼，那是因为姜正平撞死了我爸！”
姜小珊脑子霎时一片空白，整个人愣在原地，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嘴唇微微颤抖着：“妈，这是真的吗？”
此时，姜母的神情己经恍惚了，她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能力。
她只是一味地低着头，不停地向面前的人道歉着。
丛浩东垂下眼睫，目光在姜小珊胸前的校牌上定格了几秒，而后眉眼一挑，“初二五班，姜小珊。”
姜小珊注意他的眼神，赶忙用手挡住。
丛浩东嘴角抽动了一下，冰冷甩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说完，带着身后的一帮人消失在了走廊。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黎钦州又拨了一遍姜小珊的电话，然而电话那头，依旧无人接听。
姜小珊望着亮起的屏幕，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般，关掉了手机。
如果我不缠着要去蓉城就好了，爸也不会这么辛苦挣钱。
如果我上午跟爸打一通电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姜小珊双手插进头发里使劲抓挠，陷入无尽的自责中。
要什么新手机！新衣服！
我怎么这么虚荣，我就是个混蛋！
她用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为了凑齐给丛浩东父亲的赔偿金，姜母只好卖掉了房子，母女两人挤在不足30平米的出租屋里。
周围的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遍了，还差几万。
“妈，我看到市场旁边有家饭店招兼职，我想去试试。”
“钱的事不用你操心，妈来想办法。”
这件事才过去一个多月，姜母却像是被时光的刻刀无情地雕琢过一般，两鬓多了很多白发。
姜小珊紧紧地抿着嘴唇，试图克制不让眼泪掉下来。
“妈，让我去吧，我想跟你一起分担，放心我一定不会耽误学习的。”
“你的手怎么了，那家人的儿子去找你麻烦了？”
姜母看着姜小珊手背上的伤口，担心地问道。
“没有，这是上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说着，她赶忙将受伤的手藏到身后，生怕被母亲发现更多的端倪。
姜母皱起眉头，心疼地看着女儿，又问：“真的不是那家人来找你麻烦了？如果是的话，一定要告诉妈妈，不能瞒着我。”
姜小珊连忙摇头，“真的不是啦！就是上体育课的时候摔倒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她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疼吗？”姜母关切地问道，眼神里满是心疼。
姜小珊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疼，一点都不疼。”
“珊珊，妈对不起你……”
话还没有说完，姜母就己经忍不住哭泣起来。
看着母亲哭泣的样子，姜小珊的眼眶渐渐，泪水在眼角打转。
她一边用手轻轻擦拭着母亲脸上的泪水，一边哽咽地说道：“妈，你干嘛啊？看到你哭，我也想哭了。”
说着，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扑进了姜母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她。
姜小珊的泪水如泉涌般流出，她将头埋进母亲的怀里，这些日子以来所承受的压力和悲伤一下子涌上心头。
......
“东哥，那小妞出来了。”
丛浩东闻声，将手里的烟掐灭弹到了地上，“走！”
李静注意到了丛浩东一行人，轻轻拽了拽姜小珊的衣角。
“小珊，今天我爸要来接我去给我奶奶过生日，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你这边一个人可以吗？”
“没事，你去吧，这大白天的，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哟，我们的高材生放学啦！”丛浩东嘴角挂着一丝痞笑，上下打量着姜小珊。
“你来干嘛！”姜小珊一脸警惕地看着丛浩东，心里有些害怕。
“哥没钱了，跟你来要点钱花花。”丛浩东伸出手，向她的口袋伸去。
姜小珊本能地往后躲开了，她不想让他碰到自己的身体。
“不是说周末吗，我现在没钱。”她试图解释，但丛浩东并不听她的话。
“废什么话，快把钱拿出来！”丛浩东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拉近自己。
姜小珊只觉得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一般，只能任由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这不是还有点吗？”
丛浩东打开钱包，数了数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张钞票，然后毫不犹豫地把钱包丢在旁边的地上。
随后，他又一次露出那令人厌恶的笑容，单手搭在姜小珊的肩上，轻声说道：“我还会再来找你的，拜拜。”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姜小珊恶狠狠地盯着丛浩东的背影，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钱包，只感觉鼻头发酸。
刚走了两步的丛浩东突然停下脚步，然后转身走到了姜小珊身边。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和不屑。
接着，他如同扔垃圾一般，将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扔在了姜小珊的头上。
“把衣服洗干净，明天送到我家。”说完，便吹着口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