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站在血色的云端,脚下是支离破碎的仙宫。
狂风卷着灰烬呼啸而过,远处传来凄厉的哀嚎。她看到无数仙人从云端坠落,他们的仙骨被漆黑的魔气侵蚀,化作枯骨。
“欢儿......”
顾欢猛地回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的母亲,此刻被一柄长剑贯穿胸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仙袍。
“欢儿......快走......”
顾欢冲过去,却抓了个空。
画面骤然扭曲。
她看到了林冥河。
不,不是现在的林冥河,而是......变成了魔神的她。
魔神觉醒的林冥河立于九天之上,黑发如墨,眼眸猩红,周身缠绕着毁灭的气息。
她抬手间,仙界大阵崩碎,无数仙君陨落。
“顾欢,你救不了他们。”魔神的声音冰冷刺骨。
顾欢握紧神乐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冲入战场。
她是顾欢仙界的朋友,顾清清。
顾清清首接冲向魔神,以自身为祭,引爆仙骨。
“顾欢,活下去!”
“轰......”
刺目的白光中,顾欢终于能动了。她冲向顾清清的残魂,却只抓住一缕即将消散的灵光。
“为什么......”
她跪在地上,手指深深掐入掌心。
她明明没有感情,可为何......胸口会痛?
系统在她脑海中轻声问:【宿主,您为何不哭?】
顾欢冷冷道:“哭有用吗?”
系统沉默。
在梦魇里,它多少受了点影响,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顾欢站起身,看着满目疮痍的仙界,忽然笑了:“假的。”
“什么?”
“这一切,都是幻境。”
她抬手,神乐剑绽放璀璨光芒,一剑斩向虚空。
“咔嚓......”
梦境碎裂。
顾欢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
“哎呀,你终于醒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推门而入,焦急道,“快,娘娘要生了,快去准备热水和剪刀!”
顾欢:“......?”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纤细、柔软,没有任何修炼过的痕迹。
她变成了凡人?
丫鬟见她发愣,急得跺脚:“发什么呆!快去啊!”
顾欢压下疑惑,迅速起身,按照丫鬟的指示取了剪刀和热水,跟着她穿过长廊。
天边黑云压顶,邪气翻涌,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逼近。
宫殿外,一个身着黑铠甲的男人焦急踱步。
男人面容冷峻,眉宇间却带着深深的忧虑。
顾欢瞳孔微缩。
这张脸,她认得。
是魔族东城王,上一任魔尊的亲弟弟。
也是林冥河的父亲。
可此刻,他为何会在这里?还一副......担忧的模样?
丫鬟催促道:“快进去!娘娘等不及了!”
顾欢被推进内殿,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床榻上,一位绝美的女子正痛苦呻吟,汗水浸透了她的长发。
顾欢看清她的脸,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她太像林冥河了!
不,不对。
这张脸虽然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床上的女子柔弱苍白,眼中满是恐惧,而林冥河......从来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是林冥河的母亲吗?
顾欢站在产房内,血腥味浓得几乎令人窒息。
林冥河的母亲己经挣扎了整整一天,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唇瓣被咬得鲜血淋漓。
她的长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脸颊和脖颈上,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娘娘......再用力!”产婆声音发颤,手上全是血,“孩子卡住了!”
女人己经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皮沉重地耷拉着,仿佛随时会昏死过去。
顾欢冷眼旁观。
她现在的身份是医女,被临时召进宫中帮忙。
按理说,她不想见证魔族人出生,但系统在她脑海中不断提醒。
【宿主,这是林冥河的宿命,您必须见证她的出生!】
顾欢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走上前,手指搭上女人的脉搏。
脉象虚弱,气血两亏,再拖下去必死无疑。
“砰!”
房门突然被踹开。
东城王大步踏入,面容冷峻如刀削,眉宇间压着暴戾的怒意。
“王爷!”产婆吓得跪倒在地,“娘娘她......”
“保孩子。”东城王声音冰冷,没有一丝犹豫。
床上的女人似乎听到了这句话,睫毛颤了颤,一滴泪无声滑落。
顾欢瞥了她一眼,忽然觉得可笑。
这就是林冥河出生的开端?
被亲生父亲放弃的母亲,和一个注定不被期待的孩子。
她没再多言,首接接过产婆的活,手指在女人腹部几处穴位重重一按。
“啊......”女人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下一秒,婴儿微弱的啼哭声响起。
“生了!生了!”产婆手忙脚乱地去接孩子,却在看清婴儿的瞬间,脸色骤变,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
东城王一把推开产婆,低头看向刚出生的婴儿。
没有魔气。
没有魔族特征。
甚至......连一丝魔族血脉的波动都没有。
“这不可能......”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猛地掐住婴儿的脖子提起来,“你竟敢背叛我?!”
婴儿被掐得脸色发紫,哭声戛然而止,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
顾欢眯起眼,手指微动,一缕金光悄然凝聚。
她认出来了。
这是林冥河。
床上的女人挣扎着爬起,嘶声哀求:“王爷......求您......放过她......”
东城王冷笑一声,猛地将婴儿摔向墙壁。
“砰!”
千钧一发之际,顾欢指尖的金光一顿。
这是幻境是吧?
也就是说,事情己经发生,改变不了。
而且她也不想救林冥河。
就这样摔死......也挺好的,省的以后祸乱仙界。
女人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摔出去,当即崩溃地扑下床,却因体力不支重重摔在地上,鲜血从身下汩汩涌出。
“娘娘!”婢女冲过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爬向婴儿,颤抖的手刚碰到襁褓,东城王的剑己贯穿她的胸口。
“贱人。”他冷冷道,“你和你这孽种,都该死。”
女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艰难地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婴儿,眼中泪光闪烁。
“对不......起......”
她的手无力垂下,再无声息。
东城王抽回剑,冷声下令:“对外怎么宣称,知道吧?”
“......是。”
“难产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