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唐人街的烟火气，梁文站在烈焰帮总部顶楼，望着窗外霓虹灯牌上闪烁的中文。手机屏幕亮起，是欧阳清欢发来的雪景图——十六中操场积着厚厚的雪，她穿着红色羽绒服在雪地里堆雪人，睫毛上沾着细小的冰晶。
“新年快乐，新晋帮主大人。”消息末尾跟着个调皮的表情。梁文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将手机贴在心口。自从回到米国，他的生活被帮派事务填满，父亲每天安排他见各路堂主，桌上永远堆着处理不完的文件。只有深夜翻看和欧阳清欢的聊天记录时，才能短暂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世界。
洛城的雨丝斜斜划过唐人街的骑楼，梁文倚在烈焰帮总部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着手机里那张欧阳清欢在天台上仰头看烟花的照片。距离他离开己经过去二十三天，日历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帮派事务，却在每个深夜的空白处，都写满了她的名字。
寒假的十六中校园格外寂静，欧阳清欢裹着梁文留下的围巾，在图书馆的老位置坐下。阳光穿过积灰的玻璃，在《数学年刊》的扉页上投下菱形光斑。她翻开梁文借阅过的书籍，试图寻找他留下的蛛丝马迹，却只在《复变函数论》里发现一张泛黄的旧船票——1947年从上海到洛城的三等舱船票，背面写着“总有重逢的航线”。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王佳发来的消息：“高三五班的许志琛在篮球场找你！”欧阳清欢赶到时，暮色己经漫过篮板。许志琛倚着篮球架，额发被汗水浸湿，手里攥着个牛皮纸袋：“梁文让我转交给你。”
纸袋里装着十二张明信片，每张都印着洛城不同角落的风景。渔人码头的海鸥、金门大桥的雾霭、伯克利分校的钟楼，每张背面都写着数学公式与短句。“Z=X+Yi，你是我坐标系里唯一的解”“拓扑学里的克莱因瓶，装不下我对你的思念”。最后一张是唐人街的夜景，字迹潦草得几乎要划破纸面：“清欢，我每天都在计算，怎样才能缩短这10847公里的距离。”
除夕夜，欧阳清欢跟着父母回到乡下老宅。爆竹声此起彼伏时，她独自走到晒谷场，看着北斗七星在云层里时隐时现。手机突然响起Skype的提示音，画面里梁文穿着黑色唐装，身后是挂满灯笼的议事厅。“新年快乐。”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你那边现在是零点吗？”
欧阳清欢看着屏幕里他眼下的青黑，喉咙发紧：“洛城现在是中午？你又熬夜处理帮务了？”梁文还未回答，画面突然剧烈晃动，隐约传来打斗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清欢，别挂电话！”他的声音被拉长，接着屏幕陷入黑暗。
洛城唐人街的爆炸声穿透太平洋的夜幕，在欧阳清欢的手机屏幕上炸开刺目的新闻弹窗。图片里冲天的火光吞没了“烈焰帮”仓库的半面墙，浓烟中隐约可见警戒线后闪烁的警灯。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颤抖，三次输入梁文的号码又删除，最终拨通了许志琛的电话。
“我要去洛城。”欧阳清欢攥着窗帘，看着窗外飘落的初雪，“许志琛，你在伯克利的人脉能不能...”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清欢，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你现在对另外一个男人的关心己经超出友谊范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清欢现在满脑子都是梁文是否安全，别的她什么都想不到“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志琛，我现在真的没法思考，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全。”“我联系了伯克利的教授，他在FBI有熟人。”许志琛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机械，“但清欢，你确定要现在去？那边帮派斗争正...…”
“我确定。”她盯着电脑里那张梁文在仓库画架前的照片，画纸上的十六中晚霞早己褪色，“订最近的航班，无论如何我要亲眼确认他还活着。”
凌晨三点的国际机场，许志琛将登机牌塞进她掌心：“我现在没办法陪你一起去，我手里的投资案整个集团己经为此忙了三个多月，我不能扔下不管，你自己去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把阿厉派给你，他是我最信任的保镖，转机时会有人给你新手机，别用旧号码联系任何人。在外面要听阿厉的，他会保护你的。”他的目光扫过她眼下的青黑，“梁文上次受伤住院，在昏迷中写满了草稿纸的拓扑公式，全是为了计算怎样把你护在安全距离外。”
欧阳清欢在颠簸的飞机上反复刷新新闻，最新报道称爆炸造成五人重伤，身份暂未公开。她摸出贴身藏着的奥数奖牌，金属边缘己经被得发烫。当飞机穿越晨昏线时，新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段模糊的视频：监控镜头里，梁文捂着流血的额头冲进雨幕，身后是冲天火光。
洛城阴雨绵绵，接头人将她带到唐人街边缘的汽车旅馆。推开房门瞬间，欧阳清欢僵在原地——满墙的便签纸贴成星图，每张都写着数学符号和日期，最中央的地图上，用红线圈出十六个地点。床头摆着她寄来的新年贺卡，旁边是半瓶止疼药和带血的绷带。
“他昨天凌晨来过。”接头人递来信封，“说如果出事，让你看这个。”信纸里夹着张泛黄的船票，和梁文最后写的证明题：己知爱无定义域，求证跨越时空的思念是否收敛。
欧阳清欢攥着信纸冲出旅馆，在暴雨中拨通许志琛的电话：“我要所有爆炸相关的监控录像，还有梁文最近三个月的行动轨迹！”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远处闪烁的警灯，突然想起梁文说过的话——数学的本质是寻找规律，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场混乱里，找到属于他的生存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