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白的镜头追随着老者颤抖的双手,那把银钥匙插入锡盒锁孔的瞬间,程微凉工作室的警报声刺破了会议室的沉寂。傅砚深冲出门时西装下摆擦倒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在羊皮纸上洇开,像极了二十年前孤儿院火灾那晚的浓烟。当他在半倒的桑树洞里抢出铁皮盒时,树根断裂处渗出的汁液沾满了他的袖口,散发着与程微凉设计室里常年浸泡面料的药水相同的气息。
三天后的傅氏私人博物馆,"疤痕美学"特展的灯光将玻璃展柜照得如同水晶棺。程微凉正在调整最后一件展品的位置——那件傅母生前设计的古董婚纱,裙摆上烧灼的痕迹被她用金线修补成藤蔓图案。傅砚深站在监控死角帮她整理头纱,指尖擦过她耳垂时忽然顿住:"这珍珠..."他从婚纱领口摘下半颗残缺的珍珠,正是瑞士找到的发簪上缺失的那半颗。程微雨突然在展柜另一侧惊呼,她手中的检测仪红灯疯狂闪烁,婚纱腰间的蕾丝正渗出暗红色液体。
傅砚深一把将程微凉拉到身后,他的古龙水混着桑叶茶香笼罩住她。保安队长冲进来时,婚纱内衬突然裂开,泛黄的日记本啪地掉在大理石地面上。程微凉弯腰去捡,发现扉页上傅母的字迹被血迹晕染:"如果他们找到这个,说明我的车祸不是意外..."周叙白的相机无声记录着一切,镜头焦点却落在展厅角落的消防栓上——那里有与老者怀表相同的星月标记。
监控室里,录像回放到昨夜最后离场的身影。程微凉攥紧了傅砚深的袖扣,画面里那个调试温湿度的年轻策展人,左手无名指戴着与股东第三席老者相同的家族戒指。傅砚深突然按下暂停键,放大画面角落的行李箱——箱体上贴着程微凉工作室的货运标签,而当天根本没有安排任何物品运输。程微雨翻开展览登记簿,指尖停在策展人签名栏的墨水印上,那里隐约能看到被刻意描画过的疤痕图案。
深夜的博物馆只剩下他们西人,婚纱在无风的展厅里轻轻摆动。傅砚深用瑞士军刀划开内衬夹层,更多的血渍斑斑的纸页滑落出来。程微凉拾起一张被烧去半边的照片,傅母站在桑树下搂着两个小女孩,而树后露出半个男孩的身影——傅砚深童年时的泪痣在泛黄相纸上依然清晰。周叙白突然调暗所有灯光,紫外线下婚纱上的血迹显现出指纹轮廓,其中最新鲜的指印属于正在门外打电话的保安队长。
程微凉工作室的灯亮到凌晨,她将婚纱碎片铺满整个工作台。当熨斗蒸汽掠过某处烧焦的接缝时,布料突然显现出蓝色墨迹——那是种遇热显影的特殊墨水,组成傅氏某家子公司二十年前的财务报表。傅砚深握着咖啡杯的手突然收紧,杯底残留的茶叶聚成桑叶形状,与他母亲日记里描述的毒药残留物一模一样。程微雨推开玻璃门闯进来,手里攥着从策展人办公室偷拍的日程表,上面用红笔圈着的日期正是傅母车祸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