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您二位要不要坐我的板车,还有地方坐!”赶牛车的师傅也有五十来岁,风吹日晒的,黝黑的面庞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为人和善,不笑不说话。
“秀英,你坐吧,别累着了,我骑自行车!”董德彪对一旁的秀英说道。董德彪何尝不想买辆摩托车,只是资金花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秀英点点头,稳稳的坐好,水根不放心的过来检查。
板车上放的满满当当的,除了烟酒,两只刚刚宰杀的羊,还有白糖红糖大白兔奶糖槽子糕等各种零食,大米白面更是装了十袋子。其中一个包裹里,放了西身干净的的确良的白衬衣加黑色长裤,这就是董记炸鸡服务员的制式衣服。
赶车师傅一脸羡慕的看着董德彪他们,他经常在县城拉活,知道董记炸鸡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生意好的出奇。
这一大车的东西看来是准备运回家去,让家里的妻子儿女都好好享受享受。
“媳妇,要是累了一定要说出来,你现在肚里可是还有个小生命,千万别累着。”水根拉着秀英的手,不舍的叮嘱着,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小军看的牙齿发酸,姐姐姐夫怎么这么腻歪,含糖量极高,他每天狗粮吃到撑。
“姐,你赶紧走吧,再不走,姐夫该哭了。”小军一脸的嫌弃,姐夫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
秀英双颊微红,赶紧将手从水根的魔掌中抽出来,微嗔道:“我知道,你最近废话怎么这么多。”
水根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圆睁的大眼睛泪汪汪的。
没办法啊,自己媳妇自从来了县城,主管账目,那是越来越英姿飒爽。原本还有些干瘦的身材逐渐了起来,在新衣的衬托下,比县城的小媳妇都要俊俏的多。
水根也发现了现在来店内的男性顾客越来越多,不乏工厂的职工,单位的职员,这些情况让水根很没安全感。
偏偏媳妇对这种情况丝毫不知,水根只能暗下决心,要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能够配得上媳妇。
董德彪看的暗暗点头,没有生活的重担,秀英和水根一家本就该如此美好,等新生命降生,董家的血脉也会得以延续。
“驾!!!”赶车师傅狗粮吃的发撑,见董德彪点头,急不可待的挥舞着鞭子,催促着牛车快点走,实在是齁得慌。
董德彪也骑上自行车跟在后面。
“姐夫,别看了,天黑之前就回来了,小别胜新婚哦!”小军看着如同望妻石的水根,口中揶揄道。
“嘿嘿嘿!”水根傻乎乎的笑着,似乎是看到了媳妇回来时对自己的微笑。
“唉!没救了!”小军一拍自己的额头,姐夫现在是恋爱脑重症晚期,就是姐姐把他卖了,姐夫也得帮着姐姐数钱。
不过二人的感情还真让人羡慕,小军这个从来不考虑爱情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有些期待爱情了。
牛车走在阴凉的马路上,这个年代汽车本来就少,路上的行人大多骑着自行车,也有慢悠悠的牛车从对面走来,偶尔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一闪而过。
董德彪看着郁郁葱葱的田野,整个人都心旷神怡。
······
董家庄,一个五百多户的小村庄。
村里人大多姓董,其他姓氏多是百年来的外来户,现在也早就己经融合到了一起。
董德虎,董德豹,分别是董德彪的大哥和二哥,两人也都是种庄稼的好手,带着听话的儿子,通过日夜的劳作,还真盖起了砖瓦房。
村里人谁不羡慕,谁不称赞一声,董家儿郎都是好样的。
而到了八十年代,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反而成了过的最惨的一批人,收入少,劳累多,身子骨早早的累垮了,子女在农村还受不到好的教育,一步差步步差。
县城做题家却可以趁着各类学校的扩招,早一步成为教师工人士兵等职业人。
董德彪知道这就是社会发展的不均衡所导致的,更重要的是农村的人没有渠道获得各种信息。
“驾!驾!”赶车师傅的喊声将董德彪从思考中拉回到现实。
牛车慢悠悠的走进董家庄,此时并不是农忙的时节,无事可做的人们便来到大树下乘凉,三三两两的说着刚刚听说的八卦。
董德彪骑着崭新的自行车进村,就吸引的众人的目光,接着他们又看到一辆满当当的牛车载着一名漂亮的女子,更是开始啧啧称奇。
“谁啊这是?”
“不认识啊?好像不是咱们村的吧!”
“难道是谁家的县城亲戚?”
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只有上了岁数的汉子看着董德彪有些眼熟。
“那是不是董家的老三,去了侯村的三彪子?”
“我看着像!只是这穿着是不是太县城了些!”
“可能是人家三彪子发达了,我听说现在有本事的人都不种地了,都去了县城和大城市。”
“是啊,难道大城市也需要咱们种地,要是有机会,我也去,哪里还不是种地啊!”
认识董德彪的人知道他是来看大哥二哥的,甚至有的远房亲戚都开始往董德虎家走,想看看那牛车上拉的都是些啥。
“大哥!二哥!我彪子!”
董德彪一走进大哥二哥家的胡同,就开始高声嚷嚷。
二人家都在一个胡同,挨着建的房子,从小是兄弟,大了也是邻居,只有董德彪为了娶媳妇,去了媳妇的侯村,便不在董家庄待了。
往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董德彪会回来一趟看看两位哥哥和侄子侄女。
董德彪现在就感觉跟二人有十几年没有见过,心中突然感觉心潮澎湃,眼皮发烫,眼珠子有些了。
那一世,自己跟秀英一家住,两位哥哥逢年过节没少给他捎一下农产品,衣服,用品等。
而自己没有积蓄也难以回报二人,这次就不一样了,董德彪虽然不至于首接给钱,但确实可以给大哥二哥家一次机会,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彪子?”
“彪子!你咋来了?”
大哥二哥一起从大门走出来,二人没事就一起闲聊,现在正在家盘算着地里的收成,就听见了三弟董德彪的喊声。
三弟媳去世的时候,二人都去过董德彪家,看着三弟辛苦,二人留下一袋子棒子面和二十块钱。自己家里人口也不少,没有办法给这个劳累的弟弟更多的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