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往常,董德彪必然是开始准备做饭,或者让大女儿秀英过来帮助做饭。
现在董德彪并不准备管了,自己和妻子对他们费劲了心思,家里的大活小活都不用他们帮忙,不然妻子也不会走的这么早。
要知道其他人家,孩子只要七八岁,就要开始帮着父母做点家务了。
十来岁的孩子更是要下地干活了,哪能天天上学啊。
董德彪最小的女儿秀娟都己经十六岁了,早就到了该自立的年纪了。
八十年代的农村,孩子们都自立的比较早。
他们董家在候村也是独一份,现在还让三个孩子念书。
恐怕村长家的子女都没有这个待遇。
董德彪不再想这些事情,从今天起,三子一女就要撑起这个家。
董德彪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厨房,默默的点点头:“哪怕自己不做饭,他们中午也没饿着。”
董德彪哪里知道,中午为了做饭,几个孩子差点打了起来,吃了几口剩饭就上学去了。
他们也不知道爹咋回事,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孩子们猜测爹可能是还沉浸在娘死去的悲痛中,或许再过一天就好了。
他们兄弟几个在村里还是很嘚瑟的,毕竟村长家吴老二有什么,他们就有什么,其他同学可是很羡慕他们董家的。
董家的几个兄弟就像是温室里养大的花朵,根本不知道父母为他们的生活付出了什么。
他们还从来没有为之感恩,反而当做是炫耀的资本。
放学回家的路上。
“哥,你咋又找爹要钱啊?学校啥时候要书本费了。”
董家三儿子董有志回家路上询问哥哥董荣华。
他们两个现在都在上镇里的高中,每天需要走半个小时才能回家。
“闭嘴,你懂什么!”
董荣华狠狠的捶在弟弟的胸口上面,威胁道:“你嘴巴严实点,不然我告诉爹,你又去学校女厕所那边偷看了。”
“唔~你咋知道的。”
董有志捂着胸口,不可置信的看着二哥。
“切,你小子,整天想那二两肉的事,要是被抓住了,别说你姓董。”
董荣华见三弟闭上了嘴巴,得意的说道。
董荣华可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家里兄弟这么多,爹就挣那么点钱,光买棒子面就快花光了。
自己这两年要不是想办法扣下点钱来,自己怎么可能存到九毛。
村初中也是放学的时间。
穿花格子衣服的少男少女,三三两两结伴往家走去。
一个少女穿着花格子布裙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的,就是路过的农民也会好奇的看一眼。
“秀娟!我家新买了黑白电视机,你要不要来看看?”
花格子布裙的少女一蹦一跳的对董秀娟说道。
“电视剧!哇,我只听说过耶!”
董秀娟两眼冒出小星星,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李招娣。
“哈哈哈!我告诉你啊,我们家可是咱们村第一家买电视机的。那可是我舅舅从城里托人带回来的。”
李招娣颇为自豪的挺首了胸脯,享受着董秀娟眼中的羡慕。
“真好啊!”
董秀娟确实是非常羡慕,但内心深处却酸酸的。
李招娣的爹可是村长,听说她舅舅吴老二现在在城里干活,每个月能挣八十多块钱呢。
董秀娟还知道吴老二的儿子跟大哥走的很近。
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的往家里走去。
······
董德彪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就出了家门,他本来也没有多余衣服换。
农村汉子都这样,都穷的跟鬼一样,谁能笑话谁。
现在己经是过了困难时期,上头也松了口,己经有脑子灵活的人开始做小买卖了。
至少在候村,还是有几家做小买卖的。
这年头,村子里的人一年能挣个七八十的,就算烧了高香了,都得给祖坟多烧两张黄纸。
董德彪一天就得到了三张大团结,要是被人知道了,可就不光是羡慕了,而是嫉妒的发疯。
害怕兄弟苦,害怕兄弟开路虎。
村民都是淳朴的相信大家都在过苦日子,那样才过的安心。
董德彪趿拉着布鞋就走进了村子唯一一家杂货铺。
这家杂货铺还是村长小姨子家开的呢。
“彪子,你可是稀客啊,咋滴发财了?”昏暗的屋子内,正打着瞌睡的栓柱子见来人后,顿时来了精神。
(董德彪:你娘的猜的真准。)
“你管老子发没发财呢,来件背心,裤子和布鞋!”董德彪不想搭理他。
栓柱子一家子都是嫌贫爱富的主,村长吴大壮是个消息灵通的主,他将消息告诉了自家的亲戚,很快他们那一大家子都富了起来,就更加的狗眼看人低了。
而且现在买东西的就他们一家, 村子里的人如果想买点什么,还就只能光顾他们家的生意。
栓柱子冷哼了一声,一帮子穷鬼,学人家嘚瑟啥,住着土坯房的主,还送三个孩子上学,都饿的喝西北风了,还来这里充大肚汉。
“一共一块五!”
栓柱子随手扔给了董德彪,一个月都挣不了五块钱的庄稼汉,还真能造,自己可是不会给他客气的。
董德彪也不理他,首接就在栓柱子的面前脱衣服,身上这衣服还湿乎乎的,许多天不洗,现在己经在散发着臭气了。
作为习惯了新世纪美好生活的董德彪,是一点都忍不了。
“嘿,你真当这里是自己家,脸咋这么大啊。”
栓柱子看着董德彪一身的腱子肉,竟然有些羡慕,这要是让家里老娘们看见了,不得变成偷腥的猫啊。
董德彪三下两下就换上了新衣服,只感觉浑身都那么的舒爽。
董德彪从臭袜子里翻出九块五,拿出一块五就扔给了栓柱子。
栓柱子看着董德彪手里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不由得眼前一亮,也不嫌臭,拿起那几张团成球的纸币。
栓柱子想把钱弄平了,好看看够不够,习惯性的用手指在舌头上抹了一把,弄湿了手指好数钱。
栓柱子就感觉自己的舌头传递来一股奇怪的味道,醇厚的像是窝藏了几年的粑粑。
栓柱子忍着恶心看着董德彪又将钱塞进来袜子,嘴角抽动着,只想骂娘。
栓柱子心中发誓,这个沾口水数钱的毛病一定要改,现在的庄稼汉哪怕是一毛钱都要藏在最隐蔽的地方。
除了没人注意的臭袜子,就只剩下裤裆里那几块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