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两旁的屋舍,大红灯笼高高悬挂,串串相连,将街道映照得十分喜庆。街边摊位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上,人潮如织,摩肩接踵。
“花街似乎比往年热闹些。”沈浩见到那人流如潮的景象说道。
柳致鸿嘴角微勾,声音中透着一抹难掩的兴奋,“陛下圣明,命京兆府询问流民。若流民有意归乡,京兆府即刻发放回乡盘缠,若愿留居京城,亦会为其妥善安置。如你我所见,花街是多数流民所选的栖身之所 。”
睿安对此事也有所耳闻。花街是京中素来热闹的街道,往来者多为市井平民,鲜少有贵族世家来此。此次涌入京城的流民,大多出身寒微、身无倚仗。对于他们来说,京城是一个可以生活下来的地方,但也是一个随时丢了性命的地方。对比京城其他地方,花街房租物价相对低廉,且商贸活动频繁,或能寻得一些零工糊口,确实是较为适宜的栖息之所。
柳音竹闻言,戳了戳身旁的沈浩,“你看看,这你都不知道。平日会读书有什么用,能让百姓过上好的日子才是真的。”
沈浩思考片刻,郑重道:“音竹所言有理。所谓读书,为的就是要将书本上的知识运用到造福百姓上。今日来这花街一趟,令我茅塞顿开,远比我往日死读书有用的多。”
柳音竹见沈浩这般郑重,“你没事吧!”
一旁的杜尚城也有此感悟,喟然长叹:“往昔读书,所思所想为的是家族兴衰,个人功名。可今日见此,愿为我大晟治下那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柳音竹从未想到,今日她一时兴起,竟让沈浩与杜尚城找到自己为何考取功名,又为何做官的缘由。
睿安见此,出声道:“两位才子,方才不还说今日不考虑读书一事,需要劳逸结合嘛?”
“这不有感而发了嘛!”沈浩尴尬嬉笑道。
杜尚城也轻叹道:“是柳姑娘一语点醒我们。”
柳音竹被杜尚城说的有些羞涩,拉着沈浩便朝糖葫芦摊位奔去。
睿安掩面轻笑与沈姝,杜尚城继续往前走。
柳致鸿与杜子柔跟在他们身后。
“你......”
"你......"
二人一同出声。
柳致鸿轻声道:“你先说。”
“柳大哥,你身体都好了吗?”杜子柔面颊微红的柔声道。
“己无碍。”柳致鸿回应。
杜子柔微微颌首,垂首慢慢踱步。
“小心。”柳致鸿见杜子柔将要被街道上嬉闹的孩童撞上,连忙将她拉到自己身旁。
杜子柔微怔,片刻见柳致鸿收回的手,回过神来。
柳致鸿将刚从杜子柔袖口掉出的玉佩拾起。
“多谢,多谢柳大哥。”杜子柔将玉佩被拾起,忙道谢,将玉佩从柳致鸿手中夺过,匆忙赶上前面的睿安几人。
“那,那好像是我之前丢失的玉佩吧。”柳致鸿见刚才拾起的玉佩很是眼熟,像极之前遗失的。
“阿柔,你是生病了吗?”沈姝见杜子柔红透的脸颊,担心道。
杜子柔连忙摇手,“不是,我没生病。”
“那你这......”沈姝指着杜子柔的脸问道。
杜子柔双手扶上面颊,有些发烫,“没事,应是天气有些冷,冻的。”
沈姝颔首,未再问什么。
睿安似在散步,仔细环视花街。她从未来过花街,并不知晓花街原本是何模样,与现在有何不同。她只看到现在这些百姓眼中对生活的热烈,和希望。
而杜尚城与睿安并肩走着,杜尚城突然开口道:“公主,那日在梅园,您听到掌柜说文溪县下雪,似乎会预料到此次雪灾。”
“杜公子似乎将我想的过于神通广大了吧!我只是察觉今年与往年有些许不同。”睿安笑道。
二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
睿安率先打破沉默,“听闻外祖提及,杜公子饱览经史子集,学识渊博。此次春闱,杜公子乃是有望摘取三甲的有力人选 。”
“公主谬赞,不过是略通文墨,能否高中实难预料,更不敢妄谈三甲之位。”杜尚城自谦道。
“杜公子不必过谦,京中众人皆对公子的才学与品德赞誉有加。但我倒是有些好奇,若公子高中,心中可有向往的任职之所 ?”睿安道。
杜尚城思索,谨慎回答道:“若有幸高中,我希望可以去刑部。”
“刑部?”睿安以为杜尚城会更愿意去中书省,却未想到杜尚城要脱离杜家权力集中之地。
“很奇怪?”杜尚城见睿安困惑的面容,问道。
遂即明白过来,又道:“刑部肩负大晟律法之重责,当下大晟律法,细究之下,多处存疑、不乏疏漏。于我而言,修撰严谨完备的律法,契合国情民生,乃矢志不渝之宏愿。”
睿安见面前的之人说到自己的志愿,眸中闪耀的光芒,那光芒中满是热忱与坚定,令她不由上前一步,“公子之志,着实令人钦佩。只是朝堂之上,波谲云诡,若想实现这般抱负,恐非易事。”
杜尚城闻言,“修撰律法纵然困难,可若因畏惧阻力而退缩,又何谈实现志愿?”
“那本宫愿公子早日实现。”睿安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不远处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一名少年的嘴,待睿安众人走远,才将其放开。
“大哥,你干嘛呀!”原来被捂着嘴的少年是谢将军府的谢长夜。
谢长风未发一言,面色如墨,首首朝睿安反方向走去。
“唉!大哥,你不是要去花街嘛!”谢长夜在谢长风身后大声喊道。
“回家!”谢长夜咬牙切齿道。
而这边与杜尚城交谈甚欢的睿安并不知晓。
“宸妹妹,你们好慢哦!”戴着小狐狸面具的柳音竹从一旁钻出来。
“呀!这是谁家的小狐狸跑出来了,可别被人捉走。”睿安打趣道。
杜尚城见柳音竹身后的沈浩戴着猪面具,手中提着一堆吃食。
“沈兄,真是难为你了。”杜尚城有些同情道。
沈浩将一手中的吃食递给杜尚城身后的沈姝,转身与杜尚城说道:“杜兄有所不知,这恰是生活里别具一格的情趣。”
刚走来的柳致鸿闻言,若有所思。遂即,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