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科幻 > 成为丧尸悠闲度日 > 南瓜的救赎

南瓜的救赎

南瓜藤是在塌了一半的谷仓后发现的。

一株南瓜苗从丧尸老伯的草帽下钻了出来。

陈芹蹲下身,灰白的指尖拨开腐烂的帽檐,嫩绿的藤蔓正缠着帽顶的破洞向上攀爬,绒毛上沾满泥浆,像新生婴儿攥紧的拳头。

「你这是要继承他的遗志?」她戳了戳南瓜叶,叶片猛地一颤,抖落几颗水珠,「行,给你腾地方。」

叶片大如蒲扇,藤蔓嚣张地爬过腐烂的草垛,金黄色的花苞下藏着几个拳头大的青皮南瓜,像一群未成年的太阳蜷在阴影里。

陈芹蹲下身,指甲轻轻划过瓜皮,凉意渗进灰白的指尖:「争气点,长成个能雕灯笼的尺寸。」

土狗摇着尾巴凑过来嗅了嗅南瓜花,打了个喷嚏。

翻土时铲尖撞到硬物,陈芹扒开藤蔓,看见一具只剩上半身的半腐丧尸。

它的帆布围裙上印着「南瓜大王」,口袋里塞着本浸水的笔记本。

翻开内页,歪扭的字迹记录着种植心得:

「8月15日,三号藤结瓜了,老婆说要做南瓜饼……她做的饼总太甜。」

「9月2日,儿子把瓜雕成鬼脸,老婆骂他糟蹋粮食……」

陈芹把丧尸拖到桃树林,埋在南瓜田正对的土坡上。

墓碑用碎瓦片刻字:【南瓜大王 和你的饼一起安息】。

土狗叼来一朵南瓜花摆在坟前,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她往土里撒了把花籽。

南瓜籽用井水泡发三日,首到裂出白芽。

土狗偷喝泡籽水,当夜放了一串南瓜味的屁。

菜畦西侧清场,拔出七具丧尸指骨、三枚弹壳和某只腐烂的运动鞋。

刨坑深达三指,确保南瓜籽不会被流浪田鼠刨出来啃食——「毕竟田鼠没有丧尸懂园艺。」

铁铲刨开板结的土块,挖出三具半腐的田鼠尸体。

「生态肥料,」她将鼠尸堆到桃树林坟场,「鼠生圆满。」

拆了木屋的破门板,用铁丝绑成三角架。

芦花母鸡的羽毛混着泥巴糊在自制藤架的接口处,风干后像抽象派雕塑。

独眼橘猫的粪便晒干碾碎,撒在藤根处。

土狗被熏得连打三个喷嚏,陈芹却面不改色:「比丧尸的脑浆好闻。」

第五日,嫩芽顶着种壳破土,两片肥厚的子叶像婴儿手掌。

第十日,藤蔓缠上桃树根,触须在丧尸老伯的草帽上打了个蝴蝶结。

满月时开出第一朵雌花,花房鼓胀如孕妇的肚腹,陈芹用芦花鸡羽毛授粉:「跨界婚介,童叟无欺。」

南瓜花绽开的清晨,她蹲在藤架下数花苞。

雄花张扬如小号,雌花羞怯地鼓着肚子,花蒂上还留着露水的吻痕。

「一朵花结一个瓜,」她对着嗡嗡作响的野蜂念叨,「多开几朵,猫狗的口粮就靠你们了。」

第一颗南瓜成熟时,表皮从青转橙,沉甸甸的像灌了落日。

收割那日,七颗南瓜在晨露里泛着蜜色。

陈芹蹲在地头,指甲沿瓜蒂一划,汁液喷溅的刹那,她想起病毒爆发前万圣节被雕坏的南瓜灯——父亲总把籽挖干净烤给她吃,焦香混着肉桂粉的甜腻,能粘住整个童年的牙。

「现在可以自己晒南瓜子了,」她剖开瓜腹,掏出的籽铺在竹匾上,「丧尸牌瓜子,吃了见阎王。」

陈芹用丧尸指甲剖开瓜腹,瓤肉金黄如蜜,瓜子黑亮似瞳仁。

清炒南瓜藤:

嫩绿的藤尖蜷在陶盘里,蒜末碎金般点缀其间,油光裹着叶脉如琥珀凝脂。

热油激出野蒜的辛香,混着藤蔓折断时的青草气,像暴雨后掀开湿土的味道。

藤尖脆嫩微苦,嚼到茎部时渗出清甜。

土狗尝了一口,扭头去啃南瓜皮。

南瓜花天妇罗:

奶黄色的花朵裹着薄面衣炸至酥黄,花瓣纹路在油光中若隐若现,如琥珀封印的蝴蝶。

热油裹挟着花粉的甜香炸开,混着面糊焦脆的麦香,引得独眼橘猫蹿上灶台。

花瓣酥脆后渗出蜜汁,舌尖一压便化作春泥般的软糯。

陈芹舔着指尖的油渣:「比午餐肉罐头好吃多了。」

正午阳光最烈时,陈芹把南瓜肉切片铺在竹匾上暴晒。

橙黄的瓜片渐渐蜷成月牙状,土狗偷叼了一片,卡在牙缝里甩头哀嚎。

「贪心狗,」她掰开狗嘴抢救残片,「这要晒成南瓜干,冬日煮粥能甜掉牙——如果你有牙的话。」

谷仓角落里翻出半袋糯米,蛛网裹着「2025年产」的标签。

她舀出井水泡米,盘算着夜里的南瓜盅:「得去鸡窝借颗蛋。」

暮色染红南瓜田时,陈芹蹲在坟前啃天妇罗碎渣。

土狗对着「南瓜大王」的墓碑低吠,风掠过藤蔓,南瓜花轻轻摇晃,仿佛在回答一个未问出口的问题。

病毒爆发前的夜市,街边小摊的南瓜灯在风里转啊转,烛光映着父亲鬓角的白——那时的甜味,和此刻舌尖的油香,在记忆里锈成了同一种涩。

土灶柴火噼啪作响,南瓜盅坐在铁锅里悠悠冒着热气。

甜香混着酒气从瓜缝溢出,独眼橘猫蹿上窗台,土狗的口水在磨盘上积成小水洼。

「香吧?」她掀开瓜盖,糯米饭吸饱了南瓜的蜜,野米煮成米花状,「凉一凉再给你们尝尝味儿。」

夕阳透过瓜盅的锯齿纹,在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橙黄的瓜肉被炖成半透明,糯米饭裹着金红的酒渍,火腿丝蜷缩成焦糖色的问号。

陈芹舀起一勺,粘稠的汁液拉出蛛丝般的金线,野米在勺尖蹦跳如逃窜的星子。

「比丧尸的眼球亮堂,」她对着勺中的倒影咧嘴,「至少没血丝。」

酒香是钝刀,甜香是细针。

陈芹凑近蒸腾的热气时,想起小时候,超市促销的南瓜堆成小山,母亲站在价签前犹豫,最终挑了颗最新鲜的。

回家后熬了南瓜粥,她嫌不够甜,偷偷挖了半罐白糖搅进去。

「现在倒连糖罐都省了,」她戳了戳瓜肉,「成年人的舌头吃不得十分甜。」

土狗突然冲着田埂狂吠。

陈芹抬头,发现丧尸群正循着香气缓缓逼近,腐烂的鼻孔抽搐着,像在捕捉空气中最后一缕活人的温度。

第一口烫得她指尖发颤。

南瓜的绵密裹挟着野米的粗粝,酒味在舌根烧出微苦的余韵,风干鸡丝倔强地硌着牙床。

丧尸群停在南瓜架外,浑浊的眼球倒映着跳动的灶火。

陈芹舀起一勺南瓜泥甩过去,瓜肉糊在某个丧尸脸上,缓缓滑进裂开的嘴角。

「吃吧,」她举起空瓜壳当酒杯,「敬末日,敬南瓜,敬永远不放弃的诸位。」

月光漫过南瓜架时,陈芹正把瓜籽埋进坟场边缘。

土狗扒拉着新土,橘猫在分食南瓜渣。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