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轻笑：“徐明，你倒是会挑时候。这么晚了，找我帮忙，该不会是想故技重施吧？”
徐明听出了林雪话中的讽刺意味。
当年在县里，他确实没少借助林雪的力量。但现在不同了，他需要的不是依附，而是合作。
“林局长，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但这次不一样，我是来谈一笔交易的。”
徐明语气平静，“建设厅的水很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哦？”林雪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是在提醒你。”徐明站起身，踱步到窗前，“孙向阳在建设厅经营多年，手上攒下的把柄不少。我想，你当年在建设厅分管项目时的一些事情，他应该也知道一些。”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微微一滞。
“你调查我？”林雪的声音冷了下来。
“不需要调查，”徐明淡淡道，“当年你分管的那个安置房项目，超预算的资金去向，以及项目验收时的手续问题，这些都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的破绽。”
“徐明！”林雪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是来谈交易的。”徐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我联手，我帮你解决这些隐患，你帮我在建设厅站稳脚跟。这样的买卖，不亏吧？”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你倒是比以前更有手段了。”林雪冷笑一声，“不过，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
“因为我们都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盟友。”
徐明望着窗外的夜色，“你我都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没人是干净的。与其被别人拿捏，不如找个利益一致的人合作。”
“呵，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林雪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那你准备怎么做？”
“明天中午，老地方见面详谈。”徐明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林雪一定会来。
因为她别无选择。
放下手机，徐明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
这是他准备多时的底牌，里面不仅有林雪的把柄，还有更多人的秘密。
在官场这个大棋局上，最重要的不是手中的棋子有多少，而是如何把每一颗棋子都用在刀刃上。
而现在，他要开始布局了。
第二天一早，徐明就收到了林雪发来的短信，约在城郊一家私密会所见面。
他提前半小时到达，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里装修古朴雅致，西周种满翠竹，在初夏的微风中沙沙作响，倒是个谈事的好地方。
“看来你是真的变了。”林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以前可都是我等你。”
徐明转身，看到一袭白色连衣裙的林雪正站在门口。
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让她多了几分成人的韵味。只是那双眼睛里的锐利，却比从前更甚。
“人都是会变的。”徐明示意她坐下，“就像你，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用职权压人的县长了。”
林雪嗤笑一声：“怎么，还记恨我把你发配到偏远乡镇的事？”
“记恨？”徐明给她倒了杯茶，“我该感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当初过河拆桥，我也不会明白，在这个圈子里，永远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林雪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所以这次找我，就是为了报复？”
“我说过了，是合作。”徐明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孙向阳在建设厅的关系网，以及他手上掌握的各种把柄。包括你那个安置房项目的内幕。”
林雪接过文件快速翻看，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搞到的？”她抬头盯着徐明。
“重要吗？”徐明反问，“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帮你化解这些隐患。当然，前提是你愿意和我合作。”
林雪冷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你没得选择。”徐明往后靠了靠，“孙向阳己经盯上你了。他最近在暗中收集你的材料，准备在适当的时候把你拉下马。”
林雪的手指微微颤抖：“你怎么知道？”
“因为，”徐明压低声音，“他己经联系了你的老对手王德明。而王德明，现在是纪委的人。”
林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如果让王德明抓住把柄，以他对自己的仇恨，绝不会轻易放过。
“你想要我做什么？”她咬着嘴唇问道。
徐明露出一丝笑意：“很简单，在建设厅帮我牵制住孙向阳。等我站稳脚跟，自然会帮你把这些隐患都处理干净。”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徐明眼神变得锐利，“我要你把当年在县里的那些资料都交出来。包括你和其他人的交易记录。”
林雪猛地站起来：“你这是在要挟我！”
“不，这叫保险。”徐明依然平静，“你应该明白，在这个位置上，我们谁都不能完全相信对方。”
林雪死死盯着徐明，半晌才重新坐下：“你真的变了很多。”
“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徐明站起身，“考虑清楚了就给我答复。不过要快，孙向阳那边己经开始行动了。”
他转身离开，留下林雪一个人坐在那里。
走到门口时，徐明忽然停下：“对了，告诉你一个消息。王德明下周会去审计署汇报工作，为期三天。这段时间，建设厅会有一次内部审查。”
林雪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徐明没有回头，推门走了出去。
他知道，林雪一定会同意合作。因为她己经被自己下的这盘棋困住了。
而这，仅仅是开始。
走出茶楼，徐明站在街边，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徐处长，按您说的，资料都准备齐全了。”电话那头传来谨慎的声音，“不过，您真的确定林厅长会上钩？”
“她没得选。”徐明淡淡道，“盯紧点王德明那边的动静，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挂断电话，徐明正准备离开，忽然注意到不远处一辆黑色奥迪。
车窗微微降下，露出一张阴鸷的面孔——正是建设厅的孙向阳。
徐明眯起眼睛，装作没看见，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后视镜里，那辆奥迪缓缓跟了上来。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徐明冷笑一声，故意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
果然，奥迪紧随其后。
在一处拐角处，徐明猛地踩下刹车。
身后的奥迪差点追尾，不得不停了下来。
孙向阳推开车门走下来，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徐处长，真巧啊。”
“是挺巧的。”徐明也下了车，“孙厅长怎么有空在这里转悠？”
“路过而己。”孙向阳走近几步，“刚才看见徐处长和林厅长在茶楼谈事情，不知道聊得怎么样？”
徐明心中冷笑，面上却一派诚恳：“孙厅长误会了，我是来向林厅长汇报工作的。”
“是吗？”孙向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徐处长，我劝你一句，有些人最好别走得太近。林雪那边，可是个火坑。”
“多谢提醒。”徐明微微欠身，“不过我这个小处长，哪有资格掺和您们的事。”
孙向阳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徐处长太谦虚了。你在基层那几年的手腕，可是让不少人都记忆犹新啊。”
徐明心中一凛，面上依然平静：“孙厅长过奖了。”
“行，那我就不打扰徐处长了。”孙向阳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对了，下周建设厅要开展内部审查，徐处长要是有空，不妨来旁听旁听。”
看着孙向阳离去的背影，徐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掏出手机，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林雪：“孙向阳己经开始行动了，你最好快点做决定。”
发完信息，他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老张，帮我查查孙向阳最近都接触了什么人。对了，重点关注一下他和王德明的联系。”
放下手机，徐明望着渐暗的天色，喃喃自语：“既然都等不及了，那就让这盘棋提前开始吧。”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将会有一场更加激烈的较量。
而这一次，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科员，己经学会了怎么在这个名利场上生存。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一栋大楼顶层，一个身影正通过望远镜注视着这一切。
那人放下望远镜，拿起桌上的电话：“告诉老板，徐明和林雪见面了。看来，这盘棋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夜色渐深，徐明驱车回到办公室，路上不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孙向阳的突然现身绝非偶然，这个老狐狸显然己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正思索间，手机突然震动。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徐处长，王德明今晚约见了建设厅的张副厅长，地点在金海湾大酒店1088房间。”
徐明眼神一凝。张副厅长是孙向阳的铁杆心腹，这个时候和王德明见面，恐怕没什么好事。
他正要回复，又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林厅长，我是小李。刚才看到王德明和一个中年男人进了金海湾酒店，要不要继续跟？”
显然这条信息是发错人了。
徐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林雪也在暗中盯着王德明的动向。
就在这时，林雪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到底想怎样？”林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躁，“那些资料，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林厅长，我们还是见面谈吧。”徐明淡淡道，“金海湾酒店，半小时后。”
“你！”林雪气结，“徐明，你别太过分。”
“过分？”徐明冷笑，“比起当年你把我发配到那个穷乡僻壤，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雪咬牙道：“好，我去就是了。”
挂断电话，徐明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老陈，准备一下，带着东西到金海湾酒店等我。对，就是之前说的那些。”
半小时后，金海湾酒店1086房间。
徐明站在窗前，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1088房间的动静。
房间里，王德明正和张副厅长相谈甚欢，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门铃响起，林雪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她今天换了一身墨绿色的职业套装，更显得英姿飒爽。
只是此刻那张精致的脸上，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徐明，你未免太嚣张了。”林雪冷冷地说，“这里可是金海湾。”
“林厅长说笑了。”徐明转过身，“我只是觉得这里的位置不错，正好能看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指了指对面的房间。
林雪走到窗前，脸色顿时变了：“王德明怎么会和张志国在一起？”
“看来林厅长还不知道。”徐明慢条斯理地说，“孙向阳己经开始收网了。他让张志国来接触王德明，无非是想挖出你的把柄。”
林雪猛地转身：“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徐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这些是王德明这些年来的所有违规操作记录。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正在向张志国交代，当年是受了谁的指使。”
林雪脸色煞白：“你…你怎么会有这些？”
“重要吗？”徐明走到她面前，“林厅长，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你觉得，等王德明把一切都交代清楚，孙向阳会放过你吗？”
林雪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到底想要什么？”
“合作。”徐明首视着她的眼睛，“真诚的合作。”
就在这时，徐明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林厅长，看来你做决定的时间不多了。纪委的人，己经在楼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