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站在走廊的灯光下，神色复杂地看着徐明的背影。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表面越是平静，内心越是波涛汹涌。
“我建议你现在就回安全屋。”
徐明头也不回地说，“接下来的事，不是你该掺和的。”
“怎么，嫌我碍事？”林雪冷笑一声，“别忘了，我手上还有城南开发区的几份文件。”
徐明猛地转身，一把将她按在墙上，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林雪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到徐明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林县长，你这是在威胁我？”徐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雪强迫自己与他对视：“我只是在提醒你，现在的你，需要帮手。”
“帮手？”徐明冷笑，“就像当年你把我踢出局的时候那样帮我？”
林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但很快就被倔强取代：“那是你的能力不够。”
“是吗？”徐明松开她，整了整西装，“那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的能力到底够不够。赵主任！”
赵德志立刻上前：“徐市长。”
“通知所有部门，明天早上八点，市政府大楼开会。”
徐明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另外，给我查清楚今晚医院的所有监控记录。”
“还有。”他顿了顿，“给我约一下老马。”
赵德志脸色一变：“老马？您是说…马家？”
“没错。”徐明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既然有人要玩，那就玩个大的。”
林雪心头一震。
马家在省里的势力，她再清楚不过。
这些年，就连她都不敢轻易招惹。徐明这是要…
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她掏出来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徐明…”她的声音有些发抖，“省纪委的调查组，提前到了。”
“多早？”
“现在就在高速路口。”林雪深吸一口气，“带队的是…陈志强。”
徐明眼神一凝。
陈志强，省纪委副书记，以铁面无私著称，是出了名的“打虎专家”。
“有意思。”徐明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狠厉，“看来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你打算怎么办？”林雪问。
徐明没有回答，而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陈，给我查一个人，陈志强。对，就是省纪委那位。我要知道他这些年经手的每一个案子，还有…”他顿了顿，“他儿子在国外的所有资产。”
挂掉电话，徐明转向林雪：“林县长，你不是说要帮我吗？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陪我演一场戏。”徐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像当年你演我那样。”
林雪心头一颤，她从徐明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令人心悸的东西。
那是一种她曾经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气质——冷酷、决绝，还带着一丝疯狂。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己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她摆布的小科长了。
林雪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你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徐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份文件，“把这个签了。”
林雪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瞳孔猛地收缩：“你疯了？这是城南开发区的土地转让协议，你这是要把整个项目都转给马家？”
“怎么，舍不得？”徐明冷笑，“这可是你的心血。”
林雪咬着嘴唇，手指微微发抖。
城南开发区是她一手打造的政绩工程，为此她不知道熬了多少个通宵，跑了多少次省里。
现在徐明要她亲手把这个项目送给马家？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演戏。”徐明凑近她耳边，“你不是最擅长这个吗？”
他的气息喷在林雪耳畔，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变得愈发危险，就像一头蛰伏己久的猛兽，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签字。”徐明的声音不容置疑。
林雪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就在笔尖即将触及纸面的瞬间，徐明突然按住她的手：“等等。”
他掏出手机，对着林雪签字的画面连拍了几张照片。
“这是什么意思？”林雪皱眉。
“保险。”徐明收起手机，“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林雪心头一痛，这是徐明第二次提起往事。
她知道，那道伤疤在他心里从未愈合。
“徐市长！”赵德志匆匆跑来，“医院监控查到了，当时确实有人在重症监护室外徘徊，但是…”
“但是什么？”
“监控画面被人为删除了一段。”赵德志擦了擦额头的汗，“技术科说，手法很专业。”
徐明眼中寒光一闪：“查删除时间。”
“己经查过了，就在半小时前。”赵德志压低声音，“而且…操作电脑的IP地址，是从市政府内网发出的。”
林雪心头一跳，她看到徐明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
“内鬼。”徐明轻声说，“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他转向林雪：“林县长，你说我该从哪个部门开始查起？”
林雪心中一凛，她太熟悉徐明这种语气了。
每次他用这种平静得过分的语气说话，必定有人要倒大霉。
就在这时，徐明的手机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陈志强到了，他刚刚入住了锦江大酒店。”
“你要去见他？”林雪问。
“不。”徐明整理了一下领带，“让他先睡一觉，做个好梦。”
他转身要走，林雪突然叫住他：“徐明，你真的想好了吗？马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徐明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林雪，你知道我这些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徐明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被打碎的。就算是最坚固的堡垒，也总有它的薄弱点。”
说完，他大步离去，背影挺拔如松。
林雪看着那道背影，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她预感到，一场足以改变整个局势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害怕，成为了徐明布局中的一颗棋子。
徐明走后，林雪独自站在走廊里，手中的文件仿佛千斤重。
她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一滴雨水砸在玻璃上，蜿蜒而下。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县长，我是马家的马志远。”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听说您最近在处理城南开发区的事？”
林雪心头一紧，强压下内心的波动：“马总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您吃个便饭。”马志远笑道，“顺便聊聊城南的事。”
“抱歉，最近工作太忙。”
“林县长，您真的不考虑见我一面吗？”
马志远的声音突然变得意味深长，“我这里有些关于三年前那件事的资料，或许您会感兴趣。”
林雪的手猛地攥紧了手机。
三年前？那不就是她把徐明发配到偏远乡镇的时候？
“马总这是在威胁我？”
“怎么会？我只是想和您做个交易。”
马志远轻笑，“毕竟，徐明现在可不是三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科员了。您说是吗，林县长？”
林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地点。”
“锦江大酒店，1808房间。”马志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林雪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她突然想起徐明刚才说的话——陈志强住在锦江大酒店。这未免太巧了。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徐明的号码。
“什么事？”徐明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耐烦。
“马志远约我去锦江大酒店见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去吧，他给你安排的是1808房间吧？”
林雪一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1807是陈志强的房间。”徐明冷笑，“看来马家是想让你和陈志强不期而遇啊。”
“你早就算到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你签那份转让协议？”徐明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去吧，该你表演了。”
挂断电话，林雪望着手中的文件，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哪里是一场交易，分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而她，既是棋手，也是棋子。
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林雪整理了一下妆容，迈步走向电梯。
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在那个男人的算计之中。
只是不知道，这盘棋的最后，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锦江大酒店的电梯缓缓上升，林雪看着数字一层层跳动，心跳也随之加快。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包里的录音笔，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18层。
林雪深吸一口气，走出电梯的瞬间，一股淡淡的烟味飘来。
走廊尽头，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倚在窗边抽烟。
“林县长，久仰大名。”马志远掐灭香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雪刚要开口，突然听到1807房间传来一阵响动。
房门打开，陈志强满脸通红地走了出来。
看到林雪，他先是一愣，随即冷笑：“呦，这不是林县长吗？怎么，来和马总谈城南的事？”
“陈总这是喝多了？”林雪不动声色地说道。
“喝多了？”陈志强摇晃着走近，酒气扑面而来，“我要是不喝多点，怎么有胆子说实话？林县长，你可真行啊，三年前把徐明那小子一脚踢开，现在又想着怎么对付他是吧？”
马志远适时插话：“陈总，有什么话进屋说。”
“进什么屋？”陈志强一把推开马志远，“我今天就要问问林县长，当初是不是你授意纪委查我？是不是你让徐明那小子钓鱼执法？”
林雪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陈总，你喝醉了。”
“我醉？”陈志强狞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那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你和徐明在咖啡厅密谈，在停车场交接文件，这些都是巧合？”
林雪瞥了一眼照片，只见上面的时间赫然是三年前。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马总约我来，就是为了演这出戏？”
“林县长果然聪明。”马志远拍了拍手，“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徐明是在帮你？他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
“哦？”林雪挑眉，“那马总又是在帮谁？”
话音刚落，电梯又一次响起。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廊的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只听见陈志强惊恐的声音：“谁？谁在那里？”
一道手电筒的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徐明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戏才刚开始，怎么能让主角缺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