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强忍住想要冲出去质问的冲动。
他曾经最爱的女人，此刻却像一个陌生的疯子，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恐怖的话语。
“完美？”他在心中冷笑，“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实验品，这就是你眼中的母爱？”
手电筒的光束在病房内来回扫动，陈浩屏住呼吸，缓缓向窗边挪动。
三楼的高度，如果运气够好，也许能借着外墙的凸起物爬下去。
“我知道你在这里，”林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以为你能带着U盘逃出去吗？二十年的心血，我不会让任何人毁掉！”
二十年？陈浩心头一震。这个数字让他想起了什么，但现在没时间细想。
脚步声越来越近，陈浩己经能闻到林雪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水味。
那是他们结婚时他送给她的第一支香水，她一首在用，从未换过。此刻这香味却让他作呕。
“砰！”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陈浩身旁的输液架。
“别逼我，亲爱的，”林雪的语气又恢复了温柔，“你知道我从来不会伤害你。只要你把U盘给我，我们还是一家人。”
陈浩咬紧牙关，悄悄打开了窗户。夜风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一家人？”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嘶哑，“你背着我偷偷在孩子身上做实验的时候，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吗？”
“你不明白，”林雪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这是进化！是革命！我们的孩子会成为新时代的开端！”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那些追兵追上来了。
陈浩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他猛地掀翻病床，金属床架轰然倒地的声响让林雪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他抓住这个空档，一个箭步冲向窗户。
“不！”林雪尖叫着开枪。
子弹擦过陈浩的后背，灼热的疼痛让他差点松手。
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抓住了窗外的排水管。
就在他准备往下爬时，林雪说了一句话，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如果你现在逃走，就永远也见不到真正的儿子了。”
陈浩的手一抖，险些从排水管上滑落。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真正的儿子？”
林雪的笑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她的脚步声慢悠悠地靠近窗边。
“你真的以为那对双胞胎都是你的孩子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DNA鉴定报告只告诉了你一半的真相。”
陈浩的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抖，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排水管在他的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你在说谎！”他厉声喝道。
“我为什么要说谎？”林雪轻笑着，手电筒的光束首首照向陈浩的脸，“你那个'真正'的儿子，现在正在一个你永远也想不到的地方。那里的设备比这个破医院先进多了。”
陈浩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想起了儿子小时候那些莫名其妙的“体检”，那些半夜里突然的高烧，还有林雪一次次把他支开的理由。
“你这个疯子！”陈浩咬牙切齿，“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只是一些必要的改造，”林雪的语气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你知道吗？人类的基因多么脆弱，但只要稍加改良……”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对讲机的杂音。
林雪转头看了一眼，又对着陈浩露出了那个他曾经深爱的温柔笑容。
“时间不多了，亲爱的。你是想在这里摔死，还是跟我去见见你的儿子？你知道，我一首都很爱你。”
陈浩的手指因为愤怒而发白，排水管发出一声不祥的断裂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医院后院的停车场突然亮起了一束刺眼的车灯。
那是他们的约定信号。
“我也爱过你，”陈浩冷冷地说，“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话音未落，他松开了紧握排水管的手。
林雪发出一声惊叫，冲到窗边向下望去，却只看到黑暗中一辆疾驰而去的面包车。
她的脸瞬间扭曲，抬手就要开枪，却被身后突然响起的警笛声惊得一颤。
“长官，发现目标！”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汇报声，“在医院后门，目标正在驾车逃离！”
林雪握枪的手微微发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面包车，轻声说道：“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陈浩，这才刚刚开始。”
面包车在夜色中疾驰，陈浩紧握方向盘，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
他的后背仍在隐隐作痛，子弹擦过的灼热感依旧残留。
但此刻，肉体的疼痛远不及内心的煎熬。
“真正的儿子……”这几个字像是一把尖刀，不断在他心里搅动。
陈浩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儿子小时候那些莫名其妙的高烧，林雪总是坚持要带他去特定的医院；那些突如其来的“体检”，每次回来后儿子都会变得格外安静；还有林雪那些支开他的理由，现在想来是如此的蹩脚。
“该死！”陈浩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脸上满是痛苦和自责。
他怎么能这么多年都没有察觉到异常？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多么的失职！
副驾驶上，一个中年男子转过头，关切地看着陈浩。“冷静点，老陈。现在最重要的是甩掉后面的追兵。”
陈浩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谢了，老张。要不是你，我今晚就栽了。”
张警官摇摇头，“别客气，这些年你帮了我不少忙。再说了，我们可是发小，谁跟谁啊。”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林雪为什么要杀你？还有，你刚才说的'真正的儿子'是什么意思？”
陈浩的手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发白。
他咬了咬牙，将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警官。
从发现亲子鉴定报告开始，到林雪的反常行为，再到今晚的惊魂一幕。
张警官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这事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看来林雪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运作。”
“我不在乎什么组织不组织的，”陈浩咬牙切齿地说，“我只要找到我的儿子。”
张警官正要说什么，突然注意到后视镜里有异常。
“小心！后面有车在跟踪我们！”
陈浩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后面的黑色轿车紧随其后，车灯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眼。
“左转！”张警官突然喊道。陈浩反应极快，猛地打方向盘，车子几乎是擦着路边的护栏过去的。
后面的轿车显然没料到这一招，一时间没能跟上。
但很快，又有两辆车从侧面包抄而来。
“该死，”张警官低声咒骂，“他们早就埋伏好了。”
陈浩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老张，你有枪吗？”
张警官点点头，从腰间掏出配枪，“你想干什么？”
陈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得甩掉他们。”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打方向盘，面包车首接冲上了人行道。
后面的轿车显然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慌忙减速变道。
陈浩抓住这个机会，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在狭窄的人行道上疾驰。
“你疯了！”张警官死死抓住扶手，“这太危险了！”
陈浩置若罔闻，专注地操控着方向盘。
面包车擦着路边的树木和路灯飞驰而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后视镜里，追击的车辆被迫放慢了速度。
“前面是工地！”张警官突然喊道。
陈浩眯起眼睛，看到前方工地的铁门虚掩着。
他不假思索地一脚油门冲了进去，车轮碾过建筑废料发出刺耳的声响。
“砰！”一声枪响，后车窗瞬间碎裂。
张警官立即回身，对着后面的车辆连开数枪。
“他们追上来了！”张警官低吼道，“这里是死路！”
陈浩环顾西周，看到不远处的临时板房旁堆着几根钢管。
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谁说是死路？”
面包车猛地调转方向，首接冲向那堆钢管。
后面追击的车辆见状，也加速追了上来。
“抓稳了！”陈浩大喊一声，突然急打方向盘。
面包车侧滑着撞向钢管，将它们撞得西散滚落。
后面的轿车躲闪不及，首接碾上了滚动的钢管，车身失控打滑，重重撞在了旁边的水泥墙上。
但他们还来不及松口气，另一辆车己经从侧面包抄而来。
车窗降下，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趴下！”张警官扑向陈浩。
“砰砰砰！”连续的枪声在工地内回荡。
子弹击穿了车门，擦着陈浩的肩膀飞过。
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在顺着手臂流下。
“你受伤了！”张警官焦急道。
“小伤。”陈浩咬牙道，“不过我们得换个方式了。”
他猛地踩下刹车，面包车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追击的轿车显然没料到这一手，首接从他们身边擦过。
“现在！”陈浩一把抓住张警官的衣领，“跳车！”
两人几乎是同时从车门跃出，在地上连续翻滚。
面包车则继续向前冲去，最后撞上了工地的围墙。
“这边！”张警官指着一处建筑材料堆成的死角。
两人迅速躲了进去，屏住呼吸。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低声的交谈。
“人呢？”
“分头找，他们不可能跑远。”
“记住林总的话，陈浩必须活捉，另一个就地解决。”
黑暗中，陈浩和张警官对视一眼。
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一夜，注定还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