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烟指尖拂过青铜灯盏，灯油里泡着的三张人皮泛着琥珀光泽。她将灯芯浸入药王鼎溢出的青烟，火苗霎时凝成并蒂莲形状——这正是三日前从燕九霄袖中顺走的翡翠簪纹路。鼎身浮雕突然转动眼珠，她轻笑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道贯穿三世的曼陀罗刺青。
"燕公子要看地图，何须夜闯闺房？"
柳非烟旋身甩出水袖，裹着硫磺味的绸缎层层展开，露出张半透明的人皮。暗室烛火被她袖风扫得明灭不定，人皮上朱砂绘制的永陵山脉竟随光影蠕动，如同活物血管。
燕九霄斜倚石柱啃着柿饼，果核精准击中她发间银簪。簪头坠着的东厂密令铜牌应声而落，牌面沾着的菌丝遇鼎中烟气，瞬间绽出北斗七星倒影："柳姑娘这身皮子，比陆乘风案头的《山河社稷图》还金贵。"
他话音未落，人皮己贴着颈侧飞过。柳非烟的指甲暴涨三寸，剐蹭石壁迸出火星，在燕九霄左颊留下血痕。血腥气激得药王鼎嗡鸣震颤，鼎口喷出的紫雾裹住飘落的人皮，显出血色脉络——那竟是张用七具尸首拼合的地图。
"三层人皮浸过苗疆蛊毒、湘西尸油、东海鲛胶。"青鸾的金针破空钉穿地图边角，针尾药丝在雾气中绷成星宿图案，"最里层藏着白莲教祭坛方位，遇热显形。"
燕九霄翻身跃上横梁，袖中金丝缠住柳非烟脚踝。她坠地的瞬间，第二层人皮从袖口滑出，遇鼎中青烟化作灰烬，灰烬里浮出墨家机关城的微缩模型。模型齿轮咬合声与二十日前鲁大复原的地宫构造如出一辙，只是核心处多出个翡翠簪形状的凹槽。
"曹无伤给你换皮时，没教怎么藏杀气？"燕九霄踩着模型跃至药王鼎旁，鼎身溅出的药液腐蚀了他半截衣袖，露出臂弯处与柳非烟心口相同的刺青，"这第三层皮，得用活人心头血浇灌才肯现真容吧？"
柳非烟突然撕开面皮，露出青鸾的脸。她指尖金针走势与药王谷秘术分毫不差，连颈侧那颗红痣都复刻得惟妙惟肖。燕九霄瞳孔骤缩，怀中《天工密录》跌落展开，书页空白处浮现的墨迹竟与柳非烟此刻施展的针法完全相同。
"三更天了。"假青鸾的嗓音带着蛊惑，人皮地图突然裹住药王鼎。鼎内菌丝疯狂生长，缠住燕九霄手腕往沸腾的药汤里拖拽，"公子不是要寻黄泉九曲？"
青鸾的真身从暗格闪出，药锄劈开鼎中菌丝。菌丝断裂处喷出的蓝血溅上人皮，第三层地图终于显现——蜿蜒如蛇的河道标注着九处漩涡，每处漩涡中心都嵌着翡翠簪碎片。河道走势与十八日前沉棺所现星图完全重叠，只是终点多出个用现代数字标注的日期：2023.9.18。
"柳姐姐这手画皮术，比东厂的易容散高明。"燕九霄突然将柿饼塞进柳非烟嘴里，果肉粘住她喉间机关簧片，"就是这变声机关用的精钢，该用唐十七新炼的玄铁。"
柳非烟暴退撞上石壁，暗格机关启动。数十具披着官袍的尸傀儡破墙而出，每具尸身心口都嵌着翡翠簪碎片。燕九霄甩出金丝缠住青鸾腰身，借力荡至祭坛顶端，袖中震天雷炸开穹顶。月光倾泻而下的瞬间，尸傀儡胸口碎片反射出北斗光斑，正照在第三层地图标注的"黄泉第九曲"位置。
"陆乘风掘了三个月，不如姑娘一幅皮。"燕九霄扯过人皮蒙住扑来的尸傀儡，菌丝遇皮上尸油立即萎靡，"就是这墨家机关城的微雕手艺，比鲁大差了三成火候。"
柳非烟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喷向药王鼎。鼎内菌丝凝成曹无伤的面孔，嘶吼着指挥尸傀儡结阵。燕九霄趁机将柿核射入鼎眼，堵塞的鼎口轰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划破柳非烟脖颈——那伤口竟不渗血，反而露出纳米金丝编织的肌理。
"难怪能扮青鸾三月不露馅。"燕九霄用翡翠簪挑开她假皮下暗藏的墨家齿轮，齿纹与二十二章陆乘风的六指指纹完全吻合，"曹公公这手克隆术，是从两百年后学来的？"
青鸾的药锄突然劈向燕九霄后心，被他反手用《天工密录》格挡。书页间飘落的菌丝灰烬在空中组成摩斯密码，正是三十五章将现的"未来见"三字。燕九霄瞳孔泛起妖异红光，鬓角白发又增生三根，竟与鼎中菌丝形成共振。
柳非烟趁机遁入暗河，抛下的第三层人皮被菌丝吞噬前，燕九霄用柿霜拓下图纹。月光下，黄泉九曲的第九道弯里，浮现出与他臂弯刺青相同的曼陀罗图腾——那正是三十六章将揭晓的永生密钥。
青鸾用金针挑出燕九霄鬓角白发，发丝在药液中舒展成双螺旋结构。琉璃瓶里泡着的人皮残片正缓缓溶解，析出的纳米金丝在烛光下拼出"0918"的数字暗码。燕九霄着翡翠簪头的北斗纹路，忽然将簪尖刺入自己心口。
沾血的簪身映出地宫全貌，核心处的青铜树纹理与二十三章将现的电路板完全一致。当第一缕晨光穿透药柜时，暗格里《神农百草经》的书页无风自动，显出一行用克隆培养液书写的英文——"See you in 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