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的指尖划过焦尾琴第七根弦时，二楼雅间的琉璃灯突然爆裂。碎瓷混着灯油泼向台下宾客，尖叫声中，燕九霄抬手接住一滴滚烫的灯油——油里浮着半片翡翠簪纹，与三日前从沉棺中挖出的那支北斗纹严丝合缝。
"《广陵散》缺了宫商角，燕公子可愿补全？"
红绡裹着胭脂色舞衣旋上琴台，金线绣的并蒂莲随腰肢摆动绽开，花蕊处缀着的东珠随琴音震颤。燕九霄斜倚栏杆抛着酒盏，琥珀液面倒映出她足尖金铃——铃舌竟是墨家机关齿轮，转动时带起《羽衣曲》的调子。
琴声忽转急促，红绡广袖翻飞间甩出十二道金蚕丝。丝线缠住立柱时，戏台地板轰然塌陷，露出底下森森白骨——每具骸骨天灵盖都插着翡翠簪头，北斗七星方位分毫不差。
"姑娘这杀人琴谱，倒是比曹公公的菌丝风雅。"燕九霄翻身跃下，发梢扫过琴弦激起嗡鸣。缺失的三个音律震得梁上悬灯坠落，灯罩碎成三十六片，每片琉璃都映出红绡脖颈后的白莲刺青。
红绡轻笑，足尖点地腾空三丈。金蚕丝织就的罗网当头罩下，丝线割裂烛光如血雨纷飞。燕九霄袖中翡翠簪划破掌心，血珠弹在焦尾琴缺弦处，竟补全了《清心普善咒》的调子。琴声激荡处，白骨堆里突然立起七具腐尸，北斗阵型首指戏台东北角。
"陆大人还要看戏到几时？"燕九霄旋身避开金蚕丝，染血的簪头刺入立柱。朱漆剥落处露出鎏金机关钮，钮上密纹与陆乘风左手六指指纹完全契合。
陆乘风捏碎第七盏油灯时，墙上血字突然蠕动如活物。那是用苗疆血蛊写的乐谱，音符遇光化作蜈蚣爬向东北角——燕九霄正用翡翠簪撬开青砖，砖下玉匣刻着药王谷徽记，匣内羊皮卷却用英文标注着经纬度。
"嘉靖二十年的东西，怎会有泰西文字？"陆乘风绣春刀劈向玉匣，刀刃却被红绡的金蚕丝缠住。丝线绷紧时扯落她半边面纱，露出与青鸾七分相似的容貌。
红绡突然凄笑，腕间金铃炸出毒针。燕九霄扯过陆乘风挡在身前，毒针尽数钉入飞鱼服刺绣——血浸的蟒纹遇毒泛蓝，竟显出一串现代数字：09182023。
"原来陆大人是钥匙。"红绡旋身撞向机关墙，青砖翻转露出密道。她回头时眼角坠血泪，金蚕丝在掌心勒出北斗纹："告诉青鸾，药王谷那场大火..."
爆炸声打断话语，唐十七改良的霹雳弹炸塌密道。烟尘中有骨笛声呜咽，七具腐尸抬着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缝隙渗出龙涎香，与燕九霄怀中玉瓶气味一模一样。
青鸾的金针钉入腐尸膻中穴时，北斗七星恰好移至中天。月光照在青铜棺椁的梵文上，燕九霄用翡翠簪头刮去铜锈，露出底下激光刻印的二维码——扫描后竟是百乐门设计图纸。
"这是...霓虹灯管？"唐十七举着火折子细看，棺内壁电路图纹路让他掌心沁汗。图纸边角注着日文假名，墨迹未干处粘着半片翡翠——与红绡发间簪头同料。
青鸾突然闷哼，腕间同心蛊纹路灼如烙铁。她掀开棺内尸衣，女尸锁骨白莲刺青正在渗血——莲花瓣是用纳米金丝刺绣，遇血显现摩斯密码：SEEK 2023。
"红绡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燕九霄棺内抓痕，刮下指甲碎屑含在舌尖："龙舌兰酒混着雪茄味，这是租界舞厅的味道。"
尸堆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混凝土浇筑的密室。钢化玻璃罩内陈列着冲锋枪设计图，图纸日期赫然是1927.9.18。陆乘风六指按上指纹锁时，警报声竟是《义勇军进行曲》旋律。
曹无伤把玩着红绡的金铃，铃舌齿轮转动间带出电流声。他脚下水牢囚着个洋人，胸口的翡翠簪头连着心电图仪——波动频率与燕九霄心跳完全同步。
"时空锚点设在红绡身上，果然妙极。"曹无伤将金铃浸入水牢，铃铛突然传出红绡遗言："地宫开启时，别忘了给2023年的我送束玫瑰..."
洋人突然暴睁双目，口中吐出未来报纸残片。头条新闻照片里，2023年香港拍卖行的翡翠簪，正插在燕九霄现代装扮的西装口袋。
水牢顶部突然炸裂，燕九霄踩着下坠的混凝土块突入。他手中翡翠簪掷向心电图仪，簪头北斗纹与仪器芯片碰撞，炸出的火星在空中凝成三维星图——永陵地宫坐标与谷歌地图完美重合。
"原来督主想要的是时空裂缝。"燕九霄接住曹无伤抛来的雪茄，烟圈吐出时裹着英文单词："See you in 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