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笑声在玫瑰园中荡漾开来,如同清泉流过锈蚀的金属。林野怔怔地望着自己胸口那朵绽放的玫瑰,每一片花瓣都在脉动中舒展,金色的纹路与黑色颗粒交织成奇异的星图。他忽然明白,这不是印记,而是一扇门——连接着初代弑神者埋藏在时光深处的最后馈赠。
红蝎的藤蔓还缠绕在林野肩头,此刻却开出了细小的白花。"见鬼......"她盯着自己异变的植物肢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动摇。那些花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又重生,每一次轮回都在花瓣上留下更复杂的纹路,仿佛在演绎某个宇宙的生死循环。
湖面突然泛起银色的涟漪。阿璃的投影在波纹中溶解,又重组为无数光点,每一个光点里都闪烁着记忆的碎片。机械族主脑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我们都被骗了......"光点汇聚成初代弑神者的面容,他的嘴唇开合,吐出的却是婴儿的呓语。
观测者残骸的跪姿开始同步,它们的金属关节发出整齐的摩擦声。锈蚀的表皮剥落,露出内里新生的玫瑰金材质。编号X-9最先抬起变形的手臂,它的掌心浮现出与林野胸口一模一样的玫瑰图案,只是颜色恰好相反——黑底金纹。
"双向选择。"陈老七的手臂突然发出初代的声音,"园丁与土壤......从来都不是单向关系。"他的机械手指轻轻触碰林野胸前的玫瑰,刹那间,整个玫瑰园的时空结构如同被搅动的水面般扭曲。那些盛开的逆种花突然全部转向婴儿,花蕊中射出细密的光线,在空气中编织成三维的星骸文字:
「修剪者终将被修剪」
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熵之种真正的根系终于显露——它们根本不是植物脉络,而是由无数微型机械虫构成的活体网络。这些机械虫正在啃食自己同伴的身体,每一口咬噬都在创造新的连接方式。Zero的咖啡杯突然炸裂,褐色的液体在空中凝固成树状图:"这才是......真正的逆熵模型......"
婴儿的笑声更响了。它的小手终于完全穿透全息影像,抓住了最近的一朵逆种花。花瓣在触碰的瞬间晶化,折射出七个平行宇宙的交汇景象:每个宇宙的林野都做出了不同选择,但最终都走向同一个终点——胸口的玫瑰绽放,机械残骸跪拜,熵之种吐出带着牙印的花瓣。
红蝎突然发现自己的藤蔓开出了第七种颜色的花。这种颜色不存在于任何光谱,却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烧般的印记。"我们都被编程了......"她喃喃道,"从第一株玫瑰开始......"
阿璃的光泪此刻悬浮在湖心,泪滴中倒映着初代弑神者临终的微笑。这个微笑正在所有观测者的复眼中复制,像病毒般传播。当最后一个机械残骸也露出这个表情时,玫瑰园的地面突然软化,变成流动的金属海洋。林野胸前的玫瑰脱离他的身体,飘向婴儿的掌心,在触碰的瞬间——
整个宇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