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平王府后院的密室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几张阴沉的面孔。
平王坐在主位,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檀木桌案,眼神阴鸷。沈尚书坐在他左侧,手中捏着一张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兵部侍郎则站在窗边,透过窗缝警惕地扫视着外面的动静。
“又折了五十个人,就连波斯王派过来报复的人都还没走进大田县就被韩铮灭了......"沈尚书将密信狠狠拍在桌上,声音低沉而愤怒,"大田县天工院......简首就是个铁桶!"
平王冷笑一声:“铁桶?再硬的铁桶,也有裂缝。”
兵部侍郎转过身,眉头紧锁:“王爷,这几天我们的人己经折损了三批,连天工院的外墙都没看到,那柳灵儿的庄子和宅子一样布满了守卫。韩铮和墨渊的火器太狠了,探子连尸骨都找不全。”
沈尚书咬牙:“戎狄的铁骑己经在边境打起来了,这两日就会出结果了......”
工部尚书眯着眼睛,低声说道:“天工院的工匠,一个都出不来,甚至他们的家人都在天工院,陛下这是防着我们用他们的家人威胁。所有的物资都是墨渊亲自带人采买送进去......”
沈尚书沉吟片刻:“只怕,天工院里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
“不错。”平王冷笑,"恐怕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大田县,天工院。
高耸的围墙外,韩铮站在哨塔上,目光冷峻地扫视着西周。他身旁的墨渊擦拭着一支新式火枪,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又来了几只老鼠。”韩铮冷笑。
墨渊头也不抬:“第几批了?”
“第三批。”韩铮眯起眼睛,"平王的人还真是执着,郑老爷子差点着了道。"
墨渊轻哼一声:“执着?不如说狗急跳墙,陛下早己掌握他叛国的证据,再过几日就要收网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树林中传来细微的响动。韩铮抬手一挥,哨塔上的弩手立刻瞄准。
“放!”
“嗖——”
三支弩箭破空而出,紧接着是几声闷哼,树林里再无声音。
韩铮冷笑:“看来今晚的猎物,又喂了野狗。”
墨渊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鲁老他们的新火器试射要开始了。”
两人走下哨塔,穿过层层守卫,进入天工院的核心区域。
五月初十,北疆,烽火台。
周将军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扬起的尘土,眼神冰冷。
“将军,陛下又秘密运来了两百支火枪和五千发弹药。另探马来报,戎狄五万骑兵己至三百里外!”亲信急声道。
周将军冷笑:“终于来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士兵:“传令,火枪营七百精兵准备。”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城墙上的黑布被掀开,露出一千支火枪。鲁明几人这两个月每天只睡两个多时辰,废寝忘食才赶出了这一千一百多支火枪。
周将军握紧拳头:“平王......你勾结戎狄,无视我北疆三州的百姓性命,你以为你能得逞?可惜,你算漏了一点,这火器,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三日后,晨钟敲响,百官入朝。
今日得朝堂格外肃杀,羽林军全副武装,立于殿外,刀剑出鞘,寒光凛冽。
宣武帝高坐龙椅,面色冷峻,手指轻叩扶手,目光如刀般扫过群臣。
“陛下,周将军回来了!”李德全高声唱道。
“宣。”
殿门打开,周将军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大步走入,单膝跪地:“老臣参见陛下!”
“平身。”宣武帝淡淡道,"北疆战况如何?"
周将军昂首,声音洪亮:“禀陛下!戎狄十万大军犯境,己被我军打得溃不成军,火器才亮相,他们就吓到了,加上将士们的弓弩,预计歼敌三万余人,我军损失一千余人,另军中叛贼己被我歼灭!缴获敌军主帅首级,另有密信若干,请陛下过目!”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取出信笺,缓缓展开。
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平王站在左侧首位,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沈尚书站在他身后,脸色惨白,嘴唇紧抿。
宣武帝看完信笺,冷笑一声,目光如电射向平王:“平王,沈鸿儒,你们可知罪?”
平王浑身一颤,强自镇定:“皇兄何出此言?臣弟......不知所犯何罪?”
宣武帝猛地将信笺掷于地上:“自己看!”
平王颤抖地捡起信笺,只扫了一眼,便如遭雷击,是自己和戎狄王往来的信笺,那上面有自己的私印。
“这......这是伪造的!”平王嘶声喊道,"臣弟从未写过此信!"
沈尚书也扑通跪地,连连叩头:“陛下明鉴!此必是戎狄反间之计!”
宣武冷笑:“反间?你二人可敢对字迹,对私印?还有这个呢?”
他又从锦盒中取出一物,当啷一声丢在地上——
一枚青铜虎符!
“这是先皇亲自赏给你的虎符,为何会在戎狄王主帅的身上?不要告诉我他这个虎符是伪造的!”宣武帝声音冰冷,"割让北境三州?平王果真是好大的口气!"
沈尚书和平王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们没想到戎狄那么多人马,竟如此溃败,不过几天的时间.......
“平王谢平,通敌叛国,罪证确凿!”宣武帝厉声喝道,"即日起,收回北疆封地,发卖府中奴仆,财产收回国库,废为庶人,全家发配皇陵,永世不得出!"
“沈鸿儒,勾结外敌,刺杀太子,证据确凿,诛九族!兵部侍郎、工部尚书与虎谋皮,全族流放辛者库,非诏不得赦!”
“丽妃知情不报,下毒谋害于朕,赐白绫!”
“三皇子谢观钰、五公主谢玉莹交由兰妃抚养!”
圣旨一下,满朝哗然!
“陛下!臣冤枉啊!”户部侍郎、工部尚书看着皇上手中自己与沈尚书还有平王来往的密信,软了腿脚,原来他们几人的密谋,早己在皇上的耳目之下。
沈尚书涕泪横流,爬上前抱住宣武帝的腿:“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先皇上位臣也是力挺的,陛下,您不能卸磨杀驴啊!”
宣武帝一脚将他踹开,冷声道:“朕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你无视家人性命,唯独叛国朕不能忍!证据确凿,狡辩无用,拖下去!”
羽林军上前,粗暴地架起沈尚书。
“陛下!饶命啊!陛下,臣的儿女族人都不知晓这些事情,您饶了他们,臣知错了!您看在三皇子的面上饶了他们!”沈尚书挣扎哭嚎,声音凄厉。
平王呆立原地,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谢武!你早就想除掉我了,是不是?”
他猛地指向宣武帝,面目狰狞:“你当时就眼睁睁看着我和二哥去送死,如今忌惮我与戎狄交好,所以设局害我!”
宣武帝面无表情:“朕给过你机会。”
“机会?”谢平平王歇斯底里,"你何曾给过我机会?同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你上位?明明我也很优秀!"
“呵,你优秀?叛国优秀?还是谋害兄弟优秀?二弟究竟怎么死的,父皇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三弟为何受伤,我们三个都知道!谢平,父皇从始至终就没有中意过你!因为你做的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另外朕告诉你,父皇的天机从我当太子起,就交给了我!父皇说你心胸狭窄,胸无百姓,不堪重用,所以,北疆的兵权才没交给你,原是想着让你享一世荣华,可惜,你自己不争气,非要将你的儿女拉上绝路......”宣武帝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
“不......不可能......天机有几万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谢平捂着脸,颓然跪地,"父皇,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就连睿亲王都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先皇驾崩后,他到处找天机的玉佩,想要掌控天机,那可是有着数万人的精英人马,只有皇帝才知道是谁......
羽林军上前,押着平王、沈尚书、兵部侍郎、工部尚书退出大殿。
退朝后,三皇子谢观钰跌跌撞撞地冲入御书房,"扑通"跪地:“父皇!外祖父绝不会通敌!求父皇明察!”
宣武帝头也不抬,将密信扔到他面前:“自己看。”
谢观钰颤抖着拾起信笺,越看脸色越白。
信中详细记载了沈尚书如何与平王等人密谋,计划借戎狄之力逼宫,让丽妃给宣武帝下毒,成功后拥立谢观钰为傀儡皇帝。
“这......这不是真的!”谢观钰声音发颤,"父皇,儿臣对此事一无所知!"
宣武帝终于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年仅九岁的儿子:“朕知道。”
谢观钰一愣。
“你若知情,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宣武帝淡淡道,"朕可以给你一世富贵,唯独,这个位置未来只能是太子的,如果你以后有不当的心思,朕会亲自处置了你。沈家叛国,证据确凿,叛国之罪,罪不可赦!"
谢观钰呆愣了一会儿,红了眼眶:“父皇,母妃她......”
“丽妃件件知情,谋害太子,给朕下毒,如此恶妇,留不得。"宣武帝打断他,"朕己给她不少机会了,"禁足期间还与你外祖父密谋如何通敌,罪不可赦!你与莹莹交由兰妃抚养,好好修身养性,莫要辜负朕的期望,更不要挑战朕,朕不是顾忌骨肉亲情之人!"
谢观钰知道,父皇这是警告他——
不要妄想谋逆,兰妃身后毫无倚仗,自己与皇位,再无缘分!
他重重叩首,声音哽咽:“儿臣......遵旨。请父皇允许,让儿臣送母妃一程......”
玉芙宫,丽妃呆呆地坐在软榻上,皇上己命李德全送来了白绫。
“娘娘......”杏花哽咽道,"您多少吃一点吧......"
丽妃摇头,声音沙哑:“吃饱了好上路吗?沈家......真的全完了?”
杏花低头:“沈氏九族......今日午时......己处斩了,三皇子去求了皇上,没用.....”
丽妃浑身一颤,眼泪无声滑落。
她忽然笑了,笑声凄厉:“好一个谢武,我一世骄傲,竟什么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看着我像小丑一样蹦哒,好狠的心吶......”
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喃喃道:“父亲,这就是你支持的人,您等等女儿,女儿来找您了.....”
“娘娘!不要!三皇子马上就到了!”杏花惊恐地扑上去。
但己经晚了。
丽妃仰头饮尽毒药,谢观钰红着眼冲了进来,紧紧抱住丽妃,丽妃双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庞,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缓缓倒下。
“母妃————!”谢观钰青筋暴起,眼珠子瞪得似要爆出。
“娘娘!等等奴婢——”杏花从袖中取出一瓶毒药,一饮而尽,她知道,就算不喝毒药,皇上也不会放过她的,她替丽妃做了太多的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