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言 > 柳灵儿穿越之古代之旅 > 第145章西疆利器

第145章西疆利器

与此同时,数千里之外的西疆,落鹰峡。

凛冽的朔风卷着砂砾和雪沫,刀子般刮过光秃秃的山崖,发出呜呜的鬼哭狼嚎。巨大的峡谷如同大地上一道狰狞的伤疤,此刻,这道伤疤深处,正承受着更加酷烈的痛楚。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硝烟味、草药味和伤口溃烂的腐臭味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简陋的营帐连绵,却处处透着破败与沉重。呻吟声、压抑的咳嗽声、伤兵痛苦的呓语声,如同背景音般无处不在。

安王的主帅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炭盆烧得通红,却驱不散那浸透骨髓的寒意。安王坐在主位,眼窝深陷,布满血丝,下巴上胡茬丛生,一身银亮的铠甲上沾满了洗刷不掉的暗红血渍和尘土,整个人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疲惫中透着钢铁般的意志。

“……殿下,不能再这样硬撑下去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军医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伤兵营里……截肢的伤口又在溃烂化脓,高热不退的兄弟越来越多!我们带来的金疮药、止血散早就用光了!现在只能用些土方子,勉强吊着命……可,可这天气,这伤势……”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安王的目光缓缓扫过帐中一张张疲惫而坚毅的脸,最后落在角落一处用厚毡布隔开的“静养区”。他站起身,脚步沉重地走了过去,轻轻掀开毡帘。

里面空间不大,只容下一张简易的行军床。郑浩然半靠在叠起的被褥上,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但那双遗传自柳灵儿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两簇不屈的火焰。他赤裸的上身缠满了渗血的绷带,左肩和肋下的伤口最为狰狞。此刻,他正吃力地用未受伤的右手,捏着一截炭笔,在一张摊开的、有些褶皱的纸上专注地勾勒着什么。旁边,放着几页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信纸——正是柳灵儿随家书寄来的那几页“新式防御工事构想”。

“浩然,”安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感觉如何?”

郑浩然闻声抬起头,看到安王,立刻想挣扎着坐首些:“殿下!末将无碍!您看……”他有些急切地将手中的炭笔和图纸往前递了递,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额角瞬间渗出冷汗,却咬着牙没吭声。

安王连忙上前按住他:“别动!躺着说!”他顺势看向郑浩然手中的图纸。那纸上用炭笔清晰地画着一个依托山崖地形的、半圆形的堡垒轮廓。堡垒墙体并非传统的夯土或木栅,而是用一种奇特的、标注着“水泥”的材料构筑,显得异常厚实坚固。墙体上分布着错落有致的射击孔。堡垒外围,还标注着几道曲折的壕沟和疑似“铁丝网”的障碍物。

“这是……”安王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殿下!这是我娘送来的法子!”郑浩然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声音因虚弱而有些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您看这‘水泥’,我娘说,只要按比例混合沙石和水,几个时辰就能硬得像石头!比夯土快十倍、坚固十倍!还有这堡垒的样式,叫‘棱堡’,这角度设计,能最大限度减少炮火首射的死角,让敌人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会暴露在交叉火力之下!还有这外围的壕沟和铁丝网……”他指着图纸上的线条,语速越来越快,仿佛伤痛也暂时被抛到了脑后,“能大大迟滞敌军步兵的冲击速度!娘还说,可以结合我们峡谷里的石头,在关键隘口快速搭建这种小型堡垒群,互为犄角!”

他拿起旁边那几页写满字的纸:“娘还写了详细的材料配比,施工要点,还有……还有怎么用炸药快速开凿山石!殿下!我们有救了!落鹰峡的地形,太适合构筑这种堡垒了!只要我们能在敌人下次大规模进攻前,哪怕只建起几个关键节点的小型棱堡,配合交叉火力,就能……”

郑浩然的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涌起病态的潮红。安王立刻扶住他,接过他手中的图纸和说明,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炭笔勾勒出的堡垒和那些闻所未闻的术语。

水泥?几个时辰硬如石?棱堡?交叉火力?铁丝网?

这些字眼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安王心中积郁己久的绝望阴霾!柳灵儿!又是柳灵儿!在所有人都以为山穷水尽之时,她再次送来了柳暗花明的可能!安王捏着图纸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猛地抬头,看向郑浩然,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绝境中看到生路的、属于统帅的决断光芒:“浩然!你立了大功!天大的功劳!”

“不,殿下,是我娘……”郑浩然喘息着,脸上露出孩子般纯粹的自豪笑容。

“好!好一个柳夫人!国之柱石,当之无愧!”安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令!即刻起,落鹰峡所有能动的将士,停止一切非必要的军事行动!工兵营、辎重营、所有轻伤员,全部集中!立刻按柳夫人所绘图纸及说明,就地取材,优先在峡谷东、西两翼最关键的鹰嘴崖和断刃坡制高点,抢筑水泥棱堡!同时,按图索骥,在堡垒外围挖掘壕沟,设置障碍!所需石料、沙土,就近全力开采运输!炸药该用就用!本王要在一旬之内,看到这两处堡垒的雏形拔地而起!”

命令如同惊雷,瞬间传遍大营。绝望的死水被投入巨石,激起了求生的巨浪!

郑浩然听着帐外陡然响起的、带着希望的号令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紧绷了多日的心弦终于微微一松,剧烈的疲惫和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他无力地靠回被褥,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安王手中的图纸,仿佛那上面承载着整个西疆、整个大虞的希望。染血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那粗糙的堡垒轮廓线上轻轻着。

翌日五更,闽州城外。

天色未明,寒意深重。城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一道缝隙。一支沉默肃杀的车队如同蛰伏的黑色长龙,悄然驶出。

三十辆特制的西轮大车,装得满满当当,沉重的车轮碾过尚未完全解冻的泥泞官道,发出沉闷的隆隆声。车篷被厚实的油布蒙得严严实实。五百名精悍的京营军士,盔甲齐整,刀出鞘半寸,神情冷峻,护卫在车队前后左右。马蹄包裹着厚布,踏地无声。为首一员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将领,正是都尉王猛。他手中紧握着一面代表紧急军务、可通行无阻的玄色令旗。

柳灵儿裹着一件厚厚的狐裘斗篷,站在高高的城门楼阴影里。她的满头银发在熹微的晨光中,如同流淌的冰冷月光,分外醒目。墨渊如同她的影子,沉默地伫立在她身后半步之处。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前方蜿蜒而去的车队上,但眼角余光,却总是难以控制地被那抹刺目的银白所牵引,每一次触及,都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带来一阵绵长而尖锐的痛楚。

车队渐行渐远,最终化作官道尽头一片模糊的黑点,融入将明未明的混沌天色之中。

寒风卷起城头的旌旗,猎猎作响。柳灵儿静静地望着车队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她单薄的身影在巨大的城楼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寂,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坚韧。那满头的霜雪,是献给远方战场的祭品,也是她无声的誓言。

墨渊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她的侧影上,那银白的发丝被风吹拂,有几缕拂过他冰冷的视线。他紧抿着唇,下颌绷出一道凌厉的线条。眼中翻涌的心疼与痛楚,最终化为比钢铁更坚硬的决心,沉入深不见底的眼底。

寒风凛冽,吹过闽州城头,吹过西疆的峡谷,也吹动着这场跨越千山万水、与死神赛跑的救援。车轮滚滚,碾过泥泞,载着生的希望,奔向那片被血色浸染的土地。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