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交警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在晨光中闪闪发光。汤宁和徐春在陈志明的引导下穿过安检，警徽挂在胸前——虽然跨国没有执法权，但职业身份足以获得同行间的专业礼遇。
"徐督察竟然是你的副队长？"电梯里，陈志明压低声音问汤宁，"那平时办案时...谁听谁的？"
徐春头也不回："工作听他的，生活听我的。"
汤宁憋着笑点头："总结得很到位。"
会议室里己经准备好了案件资料。陈志明打开投影仪："我们先看车载电脑的数据恢复报告。虽然行车记录仪失踪，但车辆其他电子系统留下了蛛丝马迹。"
屏幕上显示出复杂的代码和时序图。"这里，"陈志明指向一个时间戳，"车辆在坠海前32秒，转向系统接收到异常指令，持续时间1.8秒。"
徐春立刻凑近屏幕："有人远程干预了方向盘？"
"不仅如此。"陈志明切换页面，"油门和刹车系统在同一时段也有异常信号。理论上，奔驰S600的电子系统有多重防护，但这种级别的入侵..."
"需要内部人员配合。"汤宁接口，"或者非常专业的黑客设备。"
徐春翻开尸检报告："死者后颈的针孔确认是注射痕迹，毒理检测发现微量琥珀胆碱——一种肌肉松弛剂，可使受害者暂时丧失行动能力但保持清醒。"
"谋杀无疑了。"汤宁皱眉，"先下药，再远程控制车辆坠海。凶手要确保万无一失。"
陈志明点头："更可疑的是林耀东生前的行踪。事发前一天，他秘密会见了公司两位高管，谈话内容不详，但监控显示他离开时情绪激动。"
"哪两位高管？"徐春问。
"技术总监李文斌，和财务总监王世杰。"陈志明调出两人的资料，"有趣的是，事发后第二天，李文斌就申请了紧急年假，目前人在泰国。"
汤宁和徐春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种逃跑模式太熟悉了。
"我们需要见见林耀东的亲近人士。"徐春合上文件，"助理、家人，任何可能知道他近期担忧的人。"
陈志明看了看表："林耀东的私人助理张美玲一小时后可以接受询问。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你们要以什么身份参与？官方程序上..."
"顾问。"汤宁迅速回答，"新加坡警方邀请的中国刑侦专家，协助分析案件中的跨国因素。徐督察在电子物证领域有专长。"
徐春挑眉看了汤宁一眼——这个临时编造的身份倒是合情合理。
"那我安排询问室。"陈志明起身，"对了，你们需要换正式点儿的衣服吗？毕竟..."
他看了看两人的休闲装扮——汤宁的POLO衫和徐春的连衣裙，实在不像办案警官。
徐春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证件夹，展开后是一枚警徽和她的副大队长工作证："衣服不重要，这个才重要。"
张美玲是个三十出头的干练女性，眼睛红肿但举止镇定。询问室里，她双手紧握一杯水，指节发白。
"林总最近一个月确实很反常。"她的声音很轻，"经常半夜打电话让我改会议安排，办公室的安防系统也升级了三次。"
徐春将录音笔放在桌上："他提到过担心什么具体的人或事吗？"
"没有明说。"张美玲摇头，"但有次我无意间听到他打电话，说什么'七年前的交易不该现在翻旧账'。"
汤宁迅速记录下这个时间点："七年前？那是星海科技成立的时间吗？"
"不，公司成立十年了。但七年前..."张美玲犹豫了一下，"公司接了一个大单，为马来西亚军方提供通讯加密系统。从那以后业务量翻了三倍。"
徐春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这个项目有什么特别？竞争对手？内部矛盾？"
"项目本身很顺利。但..."张美玲压低声音，"去年审计时发现，那个项目的部分技术文档被人拷贝过，安全日志被删除了。林总当时大发雷霆，开除了整个IT安保团队。"
汤宁和徐春对视一眼——技术泄密，这是条重要线索。
"林总最后一天见了谁？"徐春追问。
"上午正常开会，下午突然取消了所有行程，只说要见李文斌总监。"张美玲回忆，"晚上我接到他电话，让我准备两份加密合同，说第二天要用。结果..."
她哽咽了一下，强忍泪水："凌晨就出事了。更奇怪的是，事发后公司系统显示，那两份合同在凌晨三点被远程访问过，而能拥有这种权限的人不超过五个。"
"包括李文斌？"汤宁问。
张美玲点头："包括。还有财务王总监，以及..."她突然停住，"抱歉，这涉及公司机密。"
徐春将纸巾推过去："张小姐，杀害林总的凶手很可能与公司内部有关。每一条信息都可能帮助我们抓住真凶。"
沉默片刻后，张美玲下定决心："还有林总的弟弟林耀南，虽然他不参与日常经营，但作为大股东拥有最高权限。"
汤宁迅速记下这个名字："兄弟关系如何？"
"表面和睦，但..."张美玲欲言又止，"林耀南一首不满哥哥的经营策略，尤其反对将利润投入研发。上个月的董事会上，两人差点当众吵起来。"
询问结束后，陈志明匆忙进来："刚收到消息，李文斌从泰国飞往了柬埔寨，行踪不明。而财务王总监今早申请了大额现金提取。"
"他们要跑。"徐春立刻起身，"必须拦截王总监，他是关键证人！"
"己经通知经侦部门监控。"陈志明说，"但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才能正式拘捕。"
汤宁思索片刻："去星海科技看看。既然系统被入侵过，总会留下痕迹。"
星海科技总部位于新加坡科技园，现代化的玻璃建筑彰显着公司的实力。前台接待看到警察证件时明显紧张起来。
"我们需要查看林耀东先生生前的办公室和电脑。"汤宁出示了陈志明准备的协助调查函。
"这...我需要请示法务部。"接待员手忙脚乱地打电话。
等待期间，徐春观察着大厅的监控布局："八个摄像头，全角度覆盖。如果有人潜入，一定会被拍到。"
"如果系统没被动手脚的话。"汤宁低声回应。
法务代表很快到来——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眼神警惕。"警官，我们需要正式搜查令才能允许访问高管区域。"
"我们只是初步调查。"徐春微笑，"当然，如果贵司坚持走正式程序，我们可以申请冻结整个IT系统进行取证，那大概需要...三到五个工作日？"
法务代表脸色变了——公司正值敏感时期，系统停摆意味着巨大损失。他勉强点头："我可以带你们参观公共区域，但高管办公室需要董事会批准。"
妥协的结果是，他们获准在会议室查看部分系统日志，但不能接触实体设备。IT部门送来一台笔记本，上面显示了有限的后台数据。
"看这里。"徐春指着屏幕上一串代码，"事发当天凌晨的系统日志有明显断层，有人用高级权限删除了特定时间段的记录。"
汤宁凑近观察："删除操作的IP地址能追踪吗？"
"内部网络，显示是...CEO办公室终端。"徐春皱眉，"但林耀东那时己经..."
"有人用他的权限操作。"汤宁接口，"要么是提前获得的密码，要么是..."
"生物特征伪造。"徐春点头，"现在的高级黑客设备可以模拟指纹和虹膜。"
IT主管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插嘴："等等，林总的生物认证三天前刚更新过。他坚持要重新录入，说旧数据可能泄露了。"
又一个关键线索！汤宁迅速记下这个时间点——林耀东明显在防范什么。
离开星海科技时，天色己晚。陈志明来电告知王总监在机场被拦截，但拒绝配合调查，坚持要律师到场。
"明天再继续吧。"陈志明建议，"你们毕竟是来度蜜月的..."
挂断电话，汤宁看向徐春："他说得对，今天到此为止。我们去吃顿好的？"
徐春刚要点头，突然眼神一凛，压低声音："九点钟方向，黑色丰田，从公司出来就一首跟着我们。"
汤宁没有立即回头，而是借着整理衣领的动作观察后视镜——确实有辆没开车灯的轿车缓缓跟在后方。
"试试他们。"徐春自然地挽住汤宁的手臂，假装亲密交谈，同时转向一条人流较少的支路。
黑色丰田果然跟了上来。
"专业跟踪。"汤宁评价，"不近不远，保持视觉接触。"
徐春突然拉着汤宁拐进一家商场，快速穿过人群，从另一个出口冲出，拦下一辆出租车。
"金沙酒店，快。"她对司机说，然后看向后方——黑色丰田被红灯拦住了。
"看来我们的调查触动了某些人。"汤宁握紧徐春的手，"你还好吗？"
徐春眼中闪烁着熟悉的锐利光芒："菜鸟，这才是蜜月该有的刺激。"
回到酒店房间，徐春立刻检查了门锁和窗户，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型检测设备扫描是否有监听装置。
"干净。"她终于放松下来，脱下外套，"这案子比表面复杂得多。军用通讯技术、内部泄密、高管潜逃..."
汤宁从背后环抱住她："明天我联系国内，查查星海科技的背景。刘氏集团在东南亚有业务，也许能提供些信息。"
徐春转身，手指轻抚他眉间的皱纹："说好的蜜月呢，汤大队长？"
汤宁笑着吻了吻她的指尖："和你一起破案，就是最好的蜜月。"
窗外，新加坡的夜景璀璨如星海。而某个角落，阴谋仍在继续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