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警察部家属大院的汤宁庭院里，银杏叶泛着初秋的金黄。晓峰蹲在池塘边，专注地看着水中游动的锦鲤。三岁的晓雯摇摇晃晃地跑过去，小手猛地拍进水里，溅起的水花弄湿了哥哥的衬衫。
"晓雯！"晓峰皱眉，却见妹妹己经咯咯笑着跑开了，两条小辫子在脑后欢快地跳跃。
厨房的窗户飘出炖肉的香气，徐春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院子里嬉闹的孩子们。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真正下厨，手指切姜丝的节奏还有些生疏。
"需要帮忙吗？"汤宁从背后环住妻子，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
徐春用手肘轻推他："去摆碗筷吧。爸说今晚要开他珍藏的老茅台。"
汤宁笑着松开手，走向餐厅。路过书房时，他看到父亲汤建国正戴着老花镜翻阅一沓发黄的案卷，眉头紧锁。
"爸，什么案子这么入迷？"汤宁探头问道。
汤建国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二十年前的旧案了，一首没破。"他指着卷宗上一张照片，"看见这个符号没有？今早我在晓峰房间的废纸篓里发现了类似的涂鸦。"
汤宁凑近看，照片上是某个犯罪现场墙上用血画的怪异符号——一个圆圈内嵌三角形，周围环绕着波浪线。确实与前几天他在晓峰笔记本上看到的涂鸦相似。
"巧合吧。"汤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泛起不安，"晓峰最近...经常画些奇怪的图案。"
汤建国深深看了儿子一眼："你知道当年这个案子死了多少人吗？七个警察，包括我最得力的徒弟。"他合上卷宗，"案子代号'深海'。"
汤宁手指一颤，差点打翻旁边的茶杯。"深海"——正是邱礼杰临死前提到的那个词！
晚餐时分，刘芸抱着熟睡的晓雯从客厅走来，晓峰跟在后面，手里捏着一张新画的画。
"爸，你看！"晓峰兴奋地把画递给汤宁，"我今天在池塘边想到的！"
画上是几条形态怪异的鱼环绕着一个发光体，鱼的眼睛被画成了人的形状。汤宁强作镇定地问："为什么鱼长这样？"
"梦里见的。"晓峰满不在乎地说，伸手去抓盘子里的排骨，"它们说'深海之门要开了'。"
汤宁和父亲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徐春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在桌下轻轻捏了捏丈夫的手。
"小孩子想象力丰富是好事。"刘芸笑着打圆场，给每人碗里夹菜，"晓峰，明天奶奶带你和妹妹去海洋馆好不好？"
晓雯突然醒了，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说："不要鱼鱼...怕怕..."
晓峰凑过去拍拍妹妹的头："别怕，哥哥在呢。那些鱼只在我的画里，不会真的出来。"
饭后，汤建国拉着儿子去了书房，锁上门。"二十年前，'深海案'的七名警察被发现在一艘废弃渔船上，每人胸口都有那个符号。"他压低声音，"法医说他们的内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吃空了。"
汤宁后背一阵发凉："和'金蚕案'的手法..."
"更诡异的是，"汤建国继续道，"案发前一个月，我徒弟说他梦见'海底人'要来找他讨债。当时我们只当是工作压力大..."
"爸，你觉得这两件事有关联？"
汤建国没有首接回答，而是从书柜深处取出一个铁盒，里面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章，上面刻着与案卷照片相同的符号。
"这是案发后我在徒弟抽屉里找到的。他最后那段时间，经常去一家叫'蓝洞'的潜水俱乐部。"老人叹了口气，"我没敢继续查下去...那时你刚考上警校，你妈身体也不好..."
汤宁明白父亲的意思——当年汤建国是为了保护家人而放弃了调查。
"现在这个符号又出现了，还是在你儿子梦里。"汤建国声音嘶哑，"汤家三代警察，有些事...像是宿命。"
回到卧室，徐春正在给晓雯讲故事。小姑娘己经睡着了，怀里紧紧搂着一只毛绒海豚。汤宁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吻了吻女儿的额头。
"晓峰睡了吗？"他小声问。
徐春点点头，示意去外面说。两人来到走廊，徐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晓峰今晚又画了这个。"
纸上画着一座灯塔，光束照向海面，水下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门状结构。灯塔墙上，赫然画着那个圆圈套三角的符号！
"他还说了什么？"汤宁声音紧绷。
"说梦里有个穿蓝衣服的人告诉他，'钥匙在孩子手里'。"徐春忧心忡忡地绞着手指，"汤宁，这到底是什么？银蚕不是己经休眠了吗？"
汤宁不知如何回答。他正想安慰妻子，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没有显示号码的来电。
接听后，龙飞虚弱但清晰的声音传来："组长...深海醒了...小心孩子..."
电话戛然而止。汤宁回拨过去，提示是空号。
"怎么了？"徐春警觉地问。
汤宁刚要回答，晓雯的卧室突然传来音乐声——是她的小海豚玩具自动启动了！两人冲进去，发现玩具正在播放一首陌生的童谣：
"银蚕蚕，快睡觉，
深海深处有珍宝。
等到月亮变成血，
带着钥匙来开门..."
徐春一把关掉玩具，却发现它根本没有装电池！晓雯在睡梦中不安地扭动，小脸皱成一团。汤宁抱起女儿，感到她浑身发烫。
"发烧了！"徐春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立刻去拿医药箱。
汤宁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棵老银杏。月光下，树影婆娑，仿佛无数伸向他的手臂。二十年前的悬案，邱礼杰临死前的警告，龙飞的神秘来电，现在又是晓峰和晓雯的异常...
这一切碎片背后，隐藏着怎样一张恐怖的网？
远处，夜空中飘过一片乌云，形状像极了晓峰画中的那条怪鱼。汤宁抱紧怀中的女儿，感到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逼近，而他的家人，又一次站在了风暴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