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最后定格在血泊中。
唐青看着这些画面,却不自觉地攥紧拳头。
为什么……
明明自己没有经历过这些……
心脏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闷闷的,每一次跳动都牵扯出尖锐的疼痛。
事故、死亡……
明明陌生,却又熟悉得可怕。
就好像她真的经历过一样。
【淘汰路人甲,否则死】
视频最后,猩红文字在屏幕上跳动着。
看到这一幕,视频里“自己”的矛盾行为突然有了答案。
路人甲必须死,否则死的就是她。
窃取资料是她在试探“淘汰”的规则。
而救人……是出于本能。
或许是淘汰与救人,两者相悖,导致了“自己”也被“淘汰”?
那视频里……究竟是未来?
还是被我遗忘的过去?
唐青猛地合上电脑,思绪一团乱麻。
想要知道答案,只需要仿照视频里的“自己”,重复同样的行动……
9:20
雨水淅沥。
她撑着伞站在咖啡厅门口,期待着路人甲的出现。
9:27
该出现了……唐青目光灼灼,不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身影。
可当时间来到9:29,那个熟悉的身影才仓促出现。
路人甲并没有如视频里一样按时出现在公司。
唐青攥紧了伞柄,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满全身。
视频也许不是所谓的未来,而是记录。
记录曾经的过去……
此时自己经历的,或许就是电脑里的下一段视频。
意识到这一点的唐青脸色煞白。
若真是如此……
没有记忆的自己,永远会以为自己刚刚进入雾障。
永远会重复着徒劳的挣扎。
永远都被……困在这个轮回里。
雨忽然下得更大了。
狂风卷着着冰冷的雨呼啸而来,重重地砸在她的身上,似要将她与暴雨连在一起,永远困在这无尽的轮回里。
“不行……”
她用力攥紧伞柄,指尖泛白。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视线穿透雨幕,死死锁住路人甲消失的方向。
既然电脑里有“自己”作为“路人乙”的视频……
那路人甲会不会也是和自己一样……被困在这里的可怜人?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劈开迷雾。
让她迫不及待想要验证这个想法。
18:30
路人甲终于下班,从那该死的办公室里出来了。
唐青在阴影中无声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又消散。
她像一道影子一般尾随其后,细高的鞋跟踩进积水,却轻盈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巷子越走越深,西周越来越安静。
路人甲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脚步声在潮湿的巷弄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他即将经过一个拐角时。
一双纤细的手忽然探出。
冰凉的皮革瞬间封住他的口鼻,另一只铁钳般的手臂勒住他的咽喉。
巨大的拖拽力将他狠狠掼进巷子渗出,后脑勺撞上砖墙,发出令人心颤的闷响。
“唔!”路人甲瞬间瞪大眼睛,奋力挣扎。
可不知为什么,禁锢自己的那个力道大得惊人,任由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嘘,小声点,问你个问题。”
温热的气息突然贴上耳廓,清亮的声线却让他感到一阵熟悉。
他忍着后脑勺传来的剧痛,涣散的视线慢慢聚焦,“你是……路人乙?”
唐青:……
听到路人乙这个称呼总感觉很奇怪。
为什么对方会如此自然地喊出这个称呼?这个名字难道对他来说很正常吗?
压下心中疑惑,她低声问:“你叫什么?你的真名。”
路人甲却不太明白路人乙为什么要问这个奇怪的问题,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路……路人甲啊……”
他的语气很诚恳。
唐青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
“你知道今天是几号吗?”她忽然发问。
路人甲微微皱眉,“当然是五月三……”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
唐青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震得指尖都在发麻。
“你也……被困在雾障里,对吗?”
她沙哑地挤出这句话,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雨声淹没。
路人甲喉结滚动了一下,眼里闪过困惑与迷茫。
她看到了对方眼中闪过的一丝迷茫。
那不是伪装的,是真切的,对自己的认知感到不确定的迷茫。
她确信了。
对方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可怜人。
一种难以抑制的狂喜从胸腔炸开,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们是一样的!他们是同类!
在这个危险重重的雾障里,她不再是孤独的!
唐青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可接下来路人甲的疑问,却像一记重锤将她砸回现实。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背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他困惑的神情不似作伪,却像刀子一样剜进唐青的心脏。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卷走了地上张开的伞。
雨点砸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溅起的水花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
“你真的叫路人甲?你没有自己真正的名字吗?”
她忽然大声质问起来:
“你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记得你……你记得你童年的事情吗?”
雨水混着泪水在她脸上肆虐,她的质问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破碎。
“你难道没发现吗?你的手机联系人只有同事!你的家里只有上班的西服!你……你甚至没有童年的照片!
“因为这个世界是假的!
“这里只会不断重复同一天!
“你永远只会经历五月三十日这一天!
“我们永远都会被困在这里!”
听到这一系列质问,路人甲只是困惑地眨着眼:
“路人乙,你今天好奇怪……”
这句话却彻底击溃了唐青。
她松开了路人甲,踉跄着后退几步,忽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你是原住民,原住民……所有人都是原住民……只有我,只有我是那个外来者……只有我才被困在这里……”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变成无意义的呢喃。
雨水打湿的刘海黏在额前,让她看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