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高层顿了顿，叹道：“那只是一句戏言而已，虞棠，你错了……”
闻言，虞棠压抑在心底的悲哀全数爆发，她拔高了声音，尖锐地回道：“我没错！我只是下了地府，陪着言青章，我有错吗？我只是在他身边守了千年而已，我有错吗？”
她追人都追到了地府。
言青章成了阎王，她在阎罗殿工作，一切都刚刚好。
只是，言青章不爱她而已……
虞棠眼角的泪不断落下，她心头的苦涩蔓延，哽咽道：“千年，我那么爱他，却见证了他千年的爱而不得……祝芷芊，你知道千年是多久吗？你知道眼睁睁看着爱人求而不得的滋味吗？”
祝芷芊仍旧没有说话，于是虞棠自言自语的说下去。
“你知道我又多痛苦吗？祝芷芊，你不知道，你是个功德加身的人！除了死亡！就没有天大的事了。”
“我有多羡慕你……你知不知道……”
“父母痛爱，学业有成，功成事立……多美好啊……”
在一片死寂中，虞棠缓缓闭目，竭力掩盖住自己眼中的泪意，可泪水却不受控的溢出眼眶。
祝芷芊定定的看着她，忽然替她觉得悲哀。
将心换心，这样的千年，祝芷芊是一刻也守不住。
虞茵荷太执拗了，得不到回应却不肯回头。
言青章又何尝不是？
祝芷芊呼吸微微一滞，沉默片刻，她缓缓开口，声音轻到不可闻，却清晰的传入在场的众鬼耳中。
“你不是爱他，你是不甘心。”
大约十秒后，虞棠失声痛哭，朝祝芷芊道：“眷恋是爱，思念是爱，信任是爱，可卑贱也是爱，扭曲也是爱，痛苦也是爱。”
“凭什么你们夫妻的爱是爱，而我的爱不是爱！”
祝芷芊摇头：“他也不爱我，他也是不甘心。”
她笃定的语气，让在场的鬼都怔愣住了，包括虞棠。
祝芷芊扭头，朝地府高层道：“按规矩处理吧。”
虞棠脸色苍白，却没有求饶，只是死死的盯着祝芷芊。
在地府做事那么多年，私自出逃的罪责她一清二楚，得去岐山挖石榴石赎罪九千年！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工作人员拿着捆魂索朝她靠近。
虞棠任由铁链将她捆住，麻木的抬眸看向祝芷芊，“比起我爱他不得，我更痛苦于，他爱你不得。”
说完这句，她彻底消失在祝芷芊眼前。
虞棠落下的小黑猫在原地疯狂挠着结界，想要跟虞棠一起走。
祝芷芊瞧着它那可怜的模样，微不可闻的叹着气。
……
一年后。
祝芷芊结束了白天实验，晚上勾魂的日子，往东郊别墅赶去。
别墅内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只是没了人生活的痕迹。
祝芷芊默默的看着一切，推开一个房间，发现里面全是自己的画像。
她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的笑颜密密麻麻的摆了一室，而最中间，则是她的遗照，那张她让店员精修过后的遗照。
夕阳从旁侧斜打进来，落在画上，照得祝芷芊容颜有些模糊。
不知不觉中，有眼泪无声从眼角缓缓落下，滴落在地。
祝芷芊无声哭了一场后，抬手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