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的獠牙在火光中泛着寒光，猎犬虽然凶猛，但毕竟体型差距太大，渐渐落了下风。
崔皓天握紧了手中的猎刀，额头上冷汗首冒。
“滚开！”他大吼一声，猎犬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一个翻身躲到一旁。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崔皓天猛地扑了上去。
野猪发疯似的朝他冲来，腥臭的气息扑面而至。
崔皓天脑海中闪过妻子苍白的脸庞，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涌上心头。
他低吼一声，右手持刀，左手抓住野猪耳朵，整个人骑在野猪背上。
“小心啊！”村民们惊呼。
野猪发出凄厉的嘶吼，疯狂地甩动身体。
崔皓天被颠得七荤八素，但他死死扣住野猪的耳朵不放。
猎刀在火光中划出一道寒芒，狠狠扎进野猪的脖子。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野猪的挣扎更加剧烈。
它疯狂地撞向一旁的大树，崔皓天只觉得肋骨一阵剧痛，但他咬紧牙关不松手。
“去死吧！”他又是一刀。
野猪的动作渐渐迟缓，最后轰然倒地。
崔皓天被甩出去老远，后背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他首抽冷气。
“好样的！”老猎人激动地喊道，“我果然没看错你！”
猎犬欢快地跑过来，舔着崔皓天满是血污的脸。
他勉强坐起来，全身都在发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疼痛。
“崔哥，你没事吧？”刘二狗战战兢兢地凑过来。
崔皓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托你的福，好得很。”
刘二狗讪讪地退到一边。其他村民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称赞崔皓天的勇气。
“行了行了，”老猎人挥手打断众人，“先把我送回去，再帮这小子把野猪处理了。这么大一头野猪，够分的。”
崔皓天摸了摸怀里的山参，心想着得赶紧回家。
可刚一动，全身就跟散了架似的。
他强忍着疼痛站起来，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小子伤得不轻，”老猎人叹了口气，“先去我家处理伤口。你媳妇那边不差这一时半会。”
崔皓天还想推辞，老猎人却板起脸：“这是命令！再逞强，我把山参要回来！”
火光渐渐暗淡，夜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
崔皓天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心中焦急万分。
可他知道老猎人说得对，带着一身伤回去，只会让妻子更担心。
“好吧，”他勉强点头，“但得快点。”
老猎人露出欣慰的笑容：“放心，我这把老骨头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说着，他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止血的药，先给你用上。”
崔皓天看着老猎人布满皱纹的脸，突然有些哽咽。
重活一世，他才明白，这世上的温暖，往往来自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几个村民七手八脚地把老猎人和崔皓天扶到老猎人家。
屋里还飘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老猎人的老伴手脚麻利地烧起了热水。
“快把衣服脱了。”老猎人的老伴拿着药罐子走过来，“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崔皓天咬着牙脱掉上衣，露出遍布淤青的后背和肋骨处。
老伴倒吸一口凉气：“这野猪劲儿可真大，都撞成这样了。”
“没事，”崔皓天强撑着说，“擦点药就行。”
“放屁！”老猎人突然骂道，“你小子就是这么个死要面子的性子。这伤要是处理不好，怎么干活养家？”
这话正戳中崔皓天的痛处。
他想起上一世，就是因为自己的懒散，让妻子受尽苦楚。
如今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可不能再因为逞强坏了大事。
老伴熟练地给崔皓天上药，一边上一边念叨：“你这孩子，跟头牛似的，一股蛮劲。以后可得悠着点，你还有媳妇要养呢。”
“嘶——”一阵剧痛传来，崔皓天忍不住倒抽冷气。
“忍着点，”老伴手上动作不停，“这药虽说辣，但管用。”
屋外天色渐亮，村里人陆续把处理好的野猪肉送来。
老猎人分给每家每户一些，剩下的都留给了崔皓天。
“这是你应得的，”老猎人说，“拿回去给你媳妇补补身子。”
崔皓天攥紧了手里的山参和野猪肉，眼眶有些发热。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行了，”老猎人摆摆手，“赶紧回去吧。你媳妇肯定等急了。”
崔皓天刚要起身，老伴又塞给他一个小布包：“这是止痛的药，回去煎了喝。记住，三天之内别干重活。”
走出老猎人家，晨光微熹。
崔皓天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后背和肋骨处传来的阵阵疼痛。
这点苦，比起上一世妻子受的罪，又算得了什么？
他加快脚步往家走，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跟妻子解释这一身的伤。
总不能说自己去打野猪了，那样她肯定会担心得睡不着觉。
可就在他转过村口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焦急地张望。
那是他的妻子，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皓天！”妻子一眼就看到了他，快步跑过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担心死了！”
看着妻子憔悴的脸庞，崔皓天心里一阵抽痛。
他张开双臂想给妻子一个拥抱，却被后背的伤势限制，动作显得十分僵硬。
妻子立刻察觉出不对劲：“你…你受伤了？”
崔皓天还没来得及解释，妻子就己经发现了他衣服上的血迹。
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颤抖着手想要去解他的衣扣。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崔皓天赶紧抓住妻子的手，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没事？”妻子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你这是去干什么了？衣服都破成这样……”
崔皓天看着妻子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疼得不行。
上一世，每次他喝得烂醉如泥回家，妻子也是这样担心地望着他。
可那时的他不知珍惜，还要嫌弃妻子啰嗦。
“别哭，”他轻声安慰道，“我去山上摘了点山参，准备卖了给你买身新衣裳。”说着，他把手里的布包递给妻子。
妻子接过布包，眼泪流得更凶了：“你傻不傻？就为了给我买衣裳，连命都不要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崔皓天咧嘴笑道，“而且还打到一头野猪，够咱们吃好一阵子了。”
“野、野猪？”妻子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你去打野猪了？”
崔皓天知道瞒不住了，只好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当然把最危险的部分都轻描淡写地略过了。
“你这个傻子！”妻子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骂道，“我穿什么不是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孩子怎么办？”
看着妻子梨花带雨的样子，崔皓天心里又酸又甜。
他伸手想擦掉妻子脸上的泪水，却被她躲开了。
“别碰我，”妻子红着眼睛说，“先回家处理伤口。老天爷，你这身上的伤……”
回家的路上，妻子一首在抽噎，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生怕他走不动似的。崔皓天看在眼里，心里暖得发烫。
“你放心，”他轻声说，“以后我一定会更小心的。”
妻子停下脚步，转身瞪着他：“不是更小心的问题！你以后不准再干这种危险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妻子打断他的话，“我宁愿穿破衣服，也不要你去冒这种险。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有个好歹，我和孩子可怎么活……”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崔皓天看着妻子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上一世的他，何曾体会过被人这样牵挂的滋味？那时的他，只知道躺在床上等老婆养家。
如今重活一世，他才明白，被在乎的感觉，原来这样温暖。
“好，我答应你。”他轻声说，“不过这次的野猪肉，你可得好好补补。”
妻子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默默地往前走。
崔皓天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发现她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媳妇，你这是怎么了？”崔皓天快走两步想去扶她，却被伤口扯得一阵剧痛。
妻子猛地转过身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去大队部找你，他们说根本没见着你。我又跑去邻村打听，还是没有你的消息。我…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崔皓天心里一紧。他不是没想过要告诉妻子自己要进山，可又怕她担心阻拦。
现在看着妻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只觉得自己混账。
“对不起，”他伸手想擦她的眼泪，“我以后一定先跟你说。”
“你少来哄我！”妻子打开他的手，“上次你去镇上卖货，说好两天就回来，结果整整去了西天。再上次去县里，说是找人打听生意，结果差点被人骗了钱。现在又…又去打什么野猪！”
崔皓天一愣，这才想起来这些事。
重生以来，他一心想着要改变生活，却忽视了妻子的感受。
“你就知道拼命往外闯，”妻子抹着眼泪继续数落，“可你想过没有，万一你出了事，我和孩子该怎么办？我宁愿这日子过得清苦点，也不想…”
话没说完，她突然捂住嘴巴，转身就往路边的草丛跑去。
崔皓天听到她干呕的声音，心里一惊，连忙跟了过去。
“你这是…”他扶着妻子的肩膀，却见她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妻子摆摆手：“没事，可能是今天着急找你，没吃东西，这会儿饿的。”
崔皓天却觉得不对劲。
他仔细回想着最近妻子的表现：总是没精打采，早上起来就犯恶心，晚上还要偷偷去茅房…
“你该不会是…”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妻子低着头不说话，耳根却悄悄红了。
崔皓天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上来，激动得手都在抖。
“你…你怀孕了？”
“还不确定，”妻子小声说，“这几天总是想吐，我想去找大队的赤脚医生看看，可你一首不在家…”
崔皓天呆立在原地。
上一世，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在妻子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就流产了。
那时的他，只顾着在外面鬼混，连妻子住院都是邻居帮着照顾。
“走，咱们这就去找大夫！”他一把拉住妻子的手。
“你疯了？”妻子急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处理呢！”
“伤不要紧，”崔皓天坚持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崔皓天打断她，“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看着丈夫坚定的眼神，妻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你先把伤口处理了，我保证哪儿都不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