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沉,东沧口岸的码头,探照灯在浓雾中形成模糊的光晕,像一只浑浊的眼睛窥视着这场即将发生的罪恶。
咸湿又刺骨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和腐烂海藻的气味灌入黎晚的鼻腔,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右手伸进仿生纤维材质的紧身衣口袋里,她握紧了那把赫尔墨斯手枪。
“我去温家的阵营。”
阴影里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此人正是姗姗来迟的顾晟。
黎晚没有立即回应,她深思片刻后点头。
黎晚通过夜视镜,目光扫过18号仓库锈蚀的铁门、左侧堆放的集装箱、以及右侧五十米外那辆熄火的面包车。得出结论——有三个可能的伏击点,两个逃生路线。虽然她很久没有出任务,但过去艰苦的训练依然刻在她的骨髓里。
“潮水不等人,闵老板。”
顾上礼从阴影中走出,他声音比夜风还冷,月光照出半边轮廓。他对面的男人三十岁上下,寸头,左眉骨一道狰狞的疤延伸到太阳穴,像是被什么利器劈过。
被叫做闵老板的男人从集装箱后面走出来,他高大的身躯套着一件不合身的阿玛尼风衣,朦胧的月光下闪着廉价的光。他身后跟着两个马仔,一个在嚼口香糖,另一个不停地用脚尖点地,像一条急于撒尿的狗。
“货呢?”闵老板冷声询问顾上礼。
顾上礼用手指着码头边缘的那艘破旧渔船。“船舱夹层,二十箱,和说好的一样。”他停顿一下,“钱呢?”
闵老板跟他对视一眼笑了。他拍拍手,嚼口香糖的马仔带着人拎过来六个铝制的手提箱。“两千万,旧钞,连号没记录。”他眯起眼睛,“不过我得先验货。”
“可以。”顾上礼点头,他们向渔船走去,闵老板故意落后他半步。月光被云层遮蔽的瞬间,他听到耳边传来痛苦的嗯闷声,是一个马仔胸口炸开血花。
“趴下!”闵老板暴喝一声,他同时扑向左侧集装箱。几乎在同一秒,枪声撕裂了寂静的夜晚。
“警察!放下武器!”
扩音器的声音在码头回荡。黎晚蜷缩在一个17号仓库的窗户,她心中暗骂,顾上礼这些杂碎要黑吃黑。
黎晚扛起背上的?霰弹枪?又一串子弹打在集装箱上,顿时火花西溅。她按下蓝牙耳机,有条不紊的命令:“宋闻路开船过去围住他们,修穆你去东南方向配合他们。”
此时,黎晚的后方突然传来枪声,她立马趴到地上匍匐挪到门口的窗户,她猫着腰通过手枪的倍镜看到面包车里有两个人狙击手。黎晚数着心跳,在三下之后猛然跃出,随即双枪齐发。一个黑影应声倒地,另一个缩回座椅。借着这个空档,她冲向码头边缘的起重机。
子弹追着她的脚步,有一发擦过右臂,灼热的疼痛让她咬紧牙关。起重机控制室的门没锁,这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黎晚闪身进去,反锁上门。控制室里满是灰尘和机油味,操作台前的椅子上甚至还有半杯发霉的咖啡。
窗外,“警方”的战术手电光束交错扫射。黎晚蹲下身,从控制室的玻璃窗望出去。顾上礼正躲在集装箱的后面,他周围是几名“警察”护着,黎晚窝火的给每人来两枪,所有人一致都是大腿被打伤趴在地上。这时,刘河带着便衣警察撞开铁门围攻进去。然而,黎晚却觉得奇怪,不知那个刀疤脸躲在哪里。
黎晚按下耳机沉声道:“宋闻路注意水下,还有一帮人溜了。”
两分钟后,果然海上的两艘船开始火拼,黎晚背着一个包跳上游艇朝他们开过去,她像只无畏的巨鲨冲向其中的一艘,岸边的温砚辞和顾晟看着头皮发麻。
突然间,“嘭~”的爆炸声传来,一朵蘑菇云照亮寒冷的黑夜,海上飘起炸毁的碎片,百米开外一只白色的游艇翻倒,上面己没有黎晚的身影。
宋闻路和刀疤脸刚才在近身搏斗,他们被余震波及身体猛砸到船壁。宋闻路胸口剧痛,他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摸进兜里掏出针管冲向刀疤脸,针头插进他的后颈推进药水,刀疤脸反应过来拳头向后一击。
宋闻路飞出两米砸到船板,他嘴里呕出一口血后昏了过去,刀疤脸拿着一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大腿,他咬着牙缓慢走向船鸵,在距离一臂远的距离重重倒地不起。
此时,修穆和顾晟带着人一同走进船舱,修穆看到宋闻躺的身影,他慌忙的跑过来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随后急忙的抱着人小跑离去。顾晟叫人铐上刀疤脸带走。
温少易和温砚辞裹着棉衣站在甲板,他们嘴里呼出白气,目光随着探照灯扫过的海面,两人脸上紧绷着,始终没有人开口说话。
此刻,别墅里的温听白和顾辛柳玩着游戏,他的心口突然一痛,他轻哼一声,手柄从手里脱落掉到地上。
顾辛柳听到声音,转头一看,他的兄弟捂住心脏难受不己的,他连忙上前扶着他的身体,担扰呼唤:“听白,怎么了。”
管家看着电视,闻言急忙的走过来查看。温听白抬头看向两人摇头,他心里惴惴不安的走到茶几攥紧手机,给哥哥和爸爸打电话,两个都不接,他又抖着手打给黎晚,一样是忙音。
“他们出事了,我要去找人。”温听白意识到不知道去哪里找,他跑到楼上用力推开书房。
“妈妈,带我去找姐姐。”
秦舒看他泛红的眼眶,拉着他往外走。
“宝宝先去穿衣服。”
秦舒面色深沉的走进卧室,刚才手下传来消息,她刚想关电脑去楼下哄小儿子睡下再出门,没想到他如此敏感。
“宝宝,穿这件。”
秦舒特意拐进他的卧室拿出一件很厚的黑色羽绒服给他披上,扫过儿子的脚下两只不一样的鞋子,摸着他的脑袋牵出门。
顾辛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跟上他们脚步窜进后座,管家站在门口看着消失的车长叹一声。
“妈妈,你开快点。”温听白声音轻颤,他双手发白的地抓紧安全带,脸面无表情,眼里布满红色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