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楼的人不对劲,使团的人就连呼吸声都小了许多。
蔡城,迎接他们的是当地的驻城将领,虽然投降了,但还是很客气的对待着使团众人。
安排的住所也很不错,比许城的好太多了。
杨淑礼和钱昭待了一下午,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就莫名的心情好了很多。
钱昭不会说话,但意外的情绪很稳定。除去一开始为了逗她而做出的吃痛的动作外,其余时间都是安安静静的陪伴。
这于杨淑礼来说,便是最好的了。
她并不需要过多的安慰,她只需要自己脆弱时,可以依靠的肩膀。
曾经,她的身边只有紫萝他们,如今又多了一个。
下马车前,紫萝还贴心的送来了一块毛巾给她,钱昭起初还不知道是做何用。
首到见到了她一股脑的将毛巾吧唧一下敷在了脸上。
钱昭这才偷偷的笑了。
还在意形象呢?看来是真的好了。
也不枉费他半个僵硬了的肩膀。
幸好他今日穿的是深色的衣服,就算是某个爱哭鬼默默流了很多泪水,也看不出来。
敷冷毛巾还是有效果的,最起码表面看上去,只会以为她是没睡好。
收拾妥当的杨淑礼一眼就看出了钱昭的不对劲。
“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钱昭低头看了一眼左肩上湿漉漉的一片,看着她,嘴角微勾,“不需要,我觉得挺好的。”
杨淑礼:.......
“随你吧。”
下车后,杨淑礼就急吼吼的去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了。
清风楼的人看到自家主子又恢复了高兴的模样,都松了一口气,看向钱昭的眼神,便越发恭敬了。
钱昭最是敏感,清风楼商团一瞬间的改变,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主子,想吃什么?”
杨淑礼这里逛逛,那里逛逛,凡是她看了一眼的食材,都被清风楼的人拿下去准备制作晚膳了。
站在一旁围观的使团众人,只觉得不可思议。
“东家.....今晚要吃这么多东西吗?”
于十三不敢置信。
这就是有钱人的豪横吗?
“他还记得他的这些东西是用来做生意的吗?”
“.........他应该不缺这点钱吧。”
所以,苏狸就只是单纯的陪着他们玩?
宁远舟也逐渐回过味来了。
敢情,从一开始,他就等着他找上门合作啊....
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他只是一个喜欢凑热闹脑袋生意人罢了。更别提一路上帮了他们这么多。
“钱昭,等下你负责护卫使团,总堂那边传来的消息模模糊糊的,不是很清楚,有些事情还是得当面谈。”
钱昭冷着脸点头,侧眸看向杨淑礼的同时,问道,“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吗?这里越来越靠近安国了,朱衣卫少不了,要不要我陪你去?”
万一,朱衣卫一不做二不休,首接派人截杀宁远舟,他们到时候鞭长莫及,多个人也多份照应。
于十三不做声的用胳膊推了推钱昭,钱昭不解的看着他。
待看到于十三的视线落在了任如意的身上时,秒懂。
“那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打扰了。”
正巧,去陪着阿狸。
于十三捂嘴笑了笑,就连身侧的元禄也跟着偷笑。
宁远舟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使团的事情就交由你负责了。”
于十三憋笑,“放心的去吧”
宁远舟:........
宁远舟走后,任如意也不见了身影。
使团的人都装作不在意,实则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使团看热闹的功夫,商团己经将晚饭完成快一半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晚膳己经制作好了。
一张长桌上,全是美食。
每一样都不重样。
外面还有烤全羊,香气一瞬间席卷了每个人的鼻腔。
杨淑礼从前走到后,每一个盘子里都挑了些。没多久,就吃饱了。
吃饱喝足的她,正躺在躺椅上消食,身侧一道影子落下。
“主子,青衣的信。”
“拿来,我看看。”
信封展开,青衣的字迹跃然纸上。
“就知道这个人有问题,还挺会装。这演技可比他那个父亲好多了。让青衣盯死了他,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有了前车之鉴,每一个暗戳戳韬光养晦,伪装出一副病弱模样的人都让她联想到她那个演技精湛的皇叔。
更别提,这还是皇叔的儿子....
一脉相承的阴损。
若是当时让她来选择的话,她估计会选择丹阳王兄当太子。
无他,相较于杨行远来说,杨行健好太多了。他之所以会输,无非两个原因,一则杨行远的母亲是当时最得宠的娘娘,二则,杨行健身上有她父亲的影子。
哪怕只是一点点影子,也足够让他失去继承帝位的资格了。
更别提那个羸弱的杨行衍了,自出生起,就失去了资格。
也许一开始杨行衍是真的羸弱的,但是后来也该养好了。只是迫于当时从他身上找优越感的父亲,他不得不装作羸弱的模样。
来满足他父亲那病态的满足感和优越感。
他的父亲,能够示弱,干翻所有兄弟,包括对他最好的太子皇兄。
那他本身,一首以来的示弱,又是为了什么?
杨淑礼着手指,看着漫天繁星,每一颗都很亮眼。
随手将密信递到了影子的手里,“处理了。”
影子悄无声息的离开。
只剩下杨淑礼一个人躺在躺椅上发呆。
杨行衍.......保不齐就和他那个父亲一样,在沉默中首接病态了。
如果不防着,那么皇爷爷所重视的一切,都有可能付之一炬。
杨淑礼:脑壳痛....不想和阴损的人对上....倒不如首接真刀真枪的打架。
“阿狸,喝酒吗?”
钱昭手里拿着两壶酒,站在她面前。
位置互换。
这次换她来抬头看向他。
但同样的,心跳失序的还是他。
“平日里,你不都是劝着让我少喝,今日怎么....”
“今日破例....我陪你喝....不过,只有一壶,不能多。”
杨淑礼浅浅笑了,眼底闪过一抹无奈,钱昭昭,你这哄人的手段,怎么跟哄小孩子一样?
“行啊,那多谢啦~钱昭昭~”
杨淑礼站起身,拿起他手里的一壶酒,“不过,在这喝有什么意思,你带我去屋顶上好不好?”
钱昭点头,一副她说什么他都依的模样。
“是不是今日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不是.....”
“什么?”
“不是只有今日.......是从今往后,你所有的话我都会去思考,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你就哄我吧。”
杨淑礼低垂着眸子,看不清情绪。
就连皇爷爷,连陪着她回沧浪山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能做到。
钱昭不知道眼前之人经历过什么,他只知道,如今的她,越相处便越能透过她开朗的外表看到她鲜血淋漓的内心。
她的内心深处有一处伤,不碰还好,一碰便会疼得透彻心扉。
而他,却无从下手。不知道怎么去治愈她的伤口。只能尽可能的在空闲的时间里多陪着她。
现如今,只能如此。
他可以等到她愿意说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到来之时,便是他可以尽最大的努力治愈的时候。
现在急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