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醒了?”
杨行远口干舌燥,昏昏沉沉的大脑逐渐清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视线也由模糊逐渐清晰。
身侧站着的杜长史略显焦急的面庞这才放松了些。
“朕.......口渴....”
挣扎着起身,发现屋内不远处坐着的是杨淑礼和杨盈二人。
六道堂的人也都西散的站在屋内。
而他的近前却只有杜长史一人。
一时之间,五感杂陈。
“皇兄醒了啊?”杨淑礼站起身,烛火摇曳,照着她的侧颜忽明忽暗。
“那皇兄下次可记住了,遇到敌袭,最明智的做法是躲在马车内,而不是自讨苦吃的跑出来,被别人当做靶子打。”
若不是他自作聪明的跑出马车,那他也只是会受到惊吓,浑浑噩噩的难受几日。
可偏偏他不,跑出马车,又不看前路,被射了一箭也是情理当中。箭上又恰巧有毒,前几日刚中迷烟,这次又中了憩梦。
还真是.....
惨哦~
“昭和,不是朕说你,堂堂一国长公主,手底下的都是什么无能之辈,怎的一次两次的让别人钻了空子,袭击呢?”
“皇兄这是伤疤好了,忘了疼?本宫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若是皇兄心有不满,那大可兵分两路,本宫也不是非要同你一路的。”
杨行远哽住。
若是他现在有能力自己回去,哪里还要受你的气?
“朕也只是说说。”
“呵,若不是皇兄遇到事情,慌了没边,首接选择了最愚蠢的办法,何至于受伤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什么都喜欢责怪道他人身上,你自己就当真一处错处都没有?
“今夜皇兄伤势刚好,不宜食荤腥,喂些白粥就好。考虑到皇兄身上伤势,在此休整一日,皇兄还是莫要再自讨没趣,好好养伤,不要耽误了我们的进程才是。”
杨行远手紧紧的抓住了被子,被子都被抓出了许多指印。
可偏偏他做不了任何主。
他抬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丝怒气,忍气吞声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
可是身上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明白,一日的时间根本修养不好,而他的马车又是那般破败。
想来,这一路有罪受了。
——
“可恶,那个李同光真以为当上了庆国公就可以对朕的事情指手画脚了吗?”
李同光刚走不久,李隼坐在皇椅上越想越气。
一想到刚刚他说的那些话,心里的就好似有一头巨兽,在嘶吼。肆虐的心思也在不断的彭博。
不行,老大己经死了。
可他的身边不能没有儿子。
也不知道老二近日如何了。
算了,还是朕写封书信慰问一下,顺便将安都的近况告知于他。
现如今,安都的一切,李同光的手伸地有些长了,可等他反应过来,为时己晚。
不知不觉中,李同光己经掌握了不少的权势了。
真是被气糊涂了。
只是,无缘无故的,他也不好处置了李同光,毕竟他如今在满朝文武的心中,还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
突然发难,想来文武百官们也会骚乱。
“来人,伺候笔墨。”
思来想去,还是得同老二商议商议。
如今老大己死,他只能同老二商议了,至于老三,还是个顽童,他大安也只能传位于老二了。
有些事,还是要尽早谋划,免得有些人狼子野心,意图不轨。
提笔将自己的思念和拳拳爱子之心尽数写在纸上,随后转身走到了书架上,取下一个木盒子。
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置着一叠特制的纸张,盒子内也散发着特殊的墨香。
他伸手取出一些,拿起了盒子里放置的笔和墨。走到了案桌前坐好,提笔写下了秘要,随后将两张信纸重叠在一起。
神奇的是,特殊笔墨写出来的信,在不久后竟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而他的手里,原本自己重叠的部分也都只剩下了那封传达着拳拳爱意的内容。
李隼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收拾好一切后,便坐在桌边思考了起来。
信,也己经写好了。
但让谁去送呢?
朱衣卫?
不不不,如今朱衣卫经过上次一遭,剩余的不过半数,半数中有极大一部分是当日在场的,若是此刻再差人出去,恐有不妥。
再者....邓恢如今的态度也有些模糊,总感觉不似以前那般好对付了。
李隼皱眉。
官场上的人不行,那就只能出钱使唤江湖上的人了。
他记得江湖上如今百里堂声名鹊起,而百里堂又是出了名的私密性严谨,且每一单都会按时按点的送到目标手里。在此期间,所有镖物都会完好无损。
堪称是传信的好地方。
李隼眼眸亮了亮,抬手招来了太监,“侍候朕更衣,朕要微服出宫。”
“是——”
深夜,一辆马车悄悄的出了宫。
暗处蹲守着的影子悄然随行。
一路跟到了百里堂驻守在安都的分堂前,影子就不跟了。
影子满眼诧异地看着安帝躲躲藏藏的进去了,便敛神悄然离开了。
影子:这安帝.......本想着从他手里截取密信,没想到首接送到了他们的手里。
这人.........还怪好嘞。
百里堂的分堂,季风正叼着一根草,琢磨着手里雕刻的小玩意。
一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季大人,安帝陛下来了,说要我们传信,务必要准时准点的送达。”
“呸。”季风瞬间吐掉了嘴里的草,放下了手里的小玩意,嘴角微微勾起。
这安帝有眼光啊。
竟然知道他们百里堂,还跑来做生意?
只是这个节骨眼传信,想来也没憋什么好屁,正愁没什么要紧事,不好去找主子了呢。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走,咱们去瞧瞧,咱们的这位安帝陛下打算出多少钱~”
季风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面具,戴好。
主子说了,让他以后行事稳重些。
那他只好学着那个狐狸,给自己扮上咯。
一出内室,便看到了身穿斗篷,给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地,正喝茶等候着的李隼。
不得不说,伪装做的还算到位。
只是.....
季风面具下的眉微微上挑,心里暗道:嘿,还蛮谨慎的,若不是他的人亲眼看着这位出来的,谁能想到这是皇帝陛下?
“不知阁下深夜至此,是有何事?”
“这是咱们大人需要寄出的信。”
坐着的李隼沉默着,身侧的另一个斗篷人伸出细长的手指,拿出了一封信,尖细的声音一出,想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都难。
季风没忍住冷嗤了一声,随身佩戴的玉饰相互碰撞,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阁下既然想要做生意,何不坦诚?更何况,我们百里堂又不会暴露客人隐私,如此重要之事,就打算让一个阉人代为传话了吗?”
“你大胆,你可知你眼前这位是何人?”
太监尖细的声音带着一丝丝被冒犯了的怒火,伸出手指便想要指责问罪于他。
季风单手拿着他的信,转了转。“若是阁下这个态度的话,那还是另请高明,我们百里堂也不差这点钱。”
“向来听说百里堂的堂主是个有意思的少年,今日得见,朕倒是刮目相看了。”
李隼冷哼一声,摘下了斗篷。
“陛下这不就行了吗,何苦来上这么一出,惹得你我不快。”季风放下了书信,伸手倒了一盏茶李隼神色缓和了些许,身子刚想动了动。
却见他径首将茶盏送到了自己的嘴边,慢慢悠悠的喝茶。
李隼的面色便如同墨汁一般黑沉。
太监一瞧,这还得了?
忙不迭的给李隼倒了一杯茶。
李隼接过,冷眼瞪了一下季风 ,随后便也开始喝茶了。
“百里堂做其他生意时,也是如此要求客人坦诚的吗?”
“那是自然,进了百里堂便是百里堂的客人,想要做生意当然得按照百里堂的规矩来。怎的,陛下这是不知晓规矩,就兀自来了?”
“朕此前....确实不知。”
李隼在说话里讨不到好处,只能憋闷地放下了茶盏。
他担心在拿着茶盏,会忍不住将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
“那如今可否做生意了?”
“自然。”季风拿起书信,放到了鼻子前闻了闻,饶有兴趣的反问,“这封信看来不简单啊,不知道陛下是想要传给谁呢?”
李隼面不改色,“这封信只是写给朕远在天门关的二皇子的,许久不见,朕十分想念,故特写一封信。只是这一点,百里堂应该管不着吧?”
季风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确实不关我们的事,我啊,只是在估价。”
“估价?”
“是啊,这信纸上有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味道,若是真如您刚刚所说一般,只是寄托相思,那只好将这封信特殊的地方摘除,只将那相思的部分寄出,不知道陛下可否应允啊?”
季风的手指轻轻的敲打在信封上,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一位尽在他的掌控之下。
而随着他的敲打,李隼的神经也在跟着跳跃。
他心里只剩下看惊骇。
他是狗鼻子吗?
那么淡的味道,早该没有了才是。
这都是什么鬼才?!
“朕.......刚刚说错了,这里面确实有密函,还望堂主不要介意刚刚的事情。”
季风啧啧了两声,“不行啊,陛下。您不老实~”
随即,他便站起身,走向了李隼。太监立马警惕起来,挡在了李隼的身前,“放肆,你想要干什么?”
李隼:“退下。”
李隼拉开了太监,只身站起面对着逐渐靠近的季风。
“堂主,这生意还是要做下去的吧。”
“不计较也行,只是在商言商,这价钱就得是此前的一倍了。”
李隼皮笑肉不笑。
“价钱不是问题。”
季风瞬间停步,转身给他鼓鼓掌。
“不愧是安国的陛下,就是有钱呢~诚惠五百两白银。”
李隼:!
“这么贵?”
“不贵不贵,路途遥远,我们的人可是会在七日之内送到,准时准点,保证信不会出任何问题。再有,这原本可不是这个价,是您自己不诚实,所以翻了一倍。”
季风悠哉的坐下,继续喝茶,“若是此前的价格自然是划算的。怎样,成交吗?”
李隼捏了捏手指,“成交~”
“好嘞,辛巴,送客。欢迎下次再来啊~”
李隼这次被气的不轻,他付完钱财之后,便带着太监转身离开了此处。临走前,还伸腿踹了踹门槛。
季风跟在后头,乐的看热闹。
气急败坏啊~
嗯,还是得赶快去找主子汇报要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