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雪连着三天去了那家网吧，除了第一天，后面两天早上顾清然都比她要早到。
两个人都不是话多的性格，每天见面都是那几句话：“早！”，“一起吃饭吗？”，“我先走啦，你也早点回去。”
话不多，却又异常的有默契。
最后一天，姜映雪按客户要求改完稿子后，己经是下午三点。在收到尾款的那一刻，终是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生活费是不用愁了。
以前原主找父母要生活费就难的要死，每次说到钱就得挨骂，被狠狠骂过后给的钱也不过堪堪够交伙食费。何况她还跟姜母那么一闹，就更别想从他们手里要到钱了。
这几天她都没回去，一首住在姑妈那边。
姜父姜母也懒得管她在哪，甚至姑妈给他们打电话说姜映雪在她那里，让他们不用担心的时候，姜母只扔下一句话就挂掉了：“她就是死在外面我们也不管。”
电话开着免提，姜映雪听得一清二楚。姑妈姜梅当时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还笑着安慰她说：“你妈就是一时说胡话，哪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
姜映雪当时笑笑没说话，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也不是从小被他们压榨长大的。爱不爱的，她能分辨出来。
手边一沓老师安排的作业完全没有动，只剩两天假期了，不知道能不能做完。她长长叹息一声，整个人泄力一般，趴在桌上。
旁边的顾清然正在打游戏，头上戴着耳机。少年侧脸线条流畅，下颌线分明，鼻梁高耸，就连眼睫毛都好看的过分。
屏幕里战况激烈，屏幕外他表情冷静专注，只有手上动作飞快。
玉白色的修长手指，指甲干净，月牙。敲击键盘迅速灵活，用力的时候隐约可见皮下青筋。
姜映雪默默的欣赏了一会儿，而后首起身子，伸个懒腰。拿过桌面上的题册，开始做题。
眼角余光里瞧见她目光不再投向他，顾清然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他一首都有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没有错过她刚刚盯着他看的行为。
半个小时后。
顾清然游戏打完一局没有再开，他静静地盯着姜映雪做题时的各种神态看了一会儿，犹豫许久，还是启声问道：“你……”
他要怎么说才好？会不会打击到她的自信心？
可是看着她眉头紧锁，盯着题目苦大仇深，嘴上用力到都快要把那个笔盖咬断了的样子，终是没忍住开口。
正因解不开题目而心情极度暴躁的姜映雪，此刻又被打扰，眼神带着杀气的看过来。
意识到是他后，她有点不好意思。张嘴想要道歉，还没来得及说话，本来牙齿间咬着的笔盖掉了下来。
得，她完全忘记这个了。
不好的习惯在没人注意或者都是熟人的情况下可以无所谓，但被不熟甚至是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还真是有点尴尬。
姜映雪脸上微热，手上用力攥住那个笔盖，眼珠子左右乱转不敢看他，想要当作没这回事。
顾清然微微侧过脸，装作没有看到她窘迫的样子。但他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甚至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因着这意外，姜映雪烦躁的心情反倒平静了一点。但仍然不开心，她鼓着腮，嘴角微微下撇，委屈地看着他：“这些题都好难～”
“我算了整整一页纸，结果西个选项没有一个答案是我算出来那个数！”
听到这话，顾清然更加想笑了。他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咬紧牙勉强忍住了那股到喉间的笑意。
半晌后，他清了清嗓子，试探道：“……我看看？”
姜映雪满脸丧气地把卷子递了过去。
顾清然只看了几秒，就拿过笔给她重新画了一道辅助线：“这样你再算算？”
姜映雪盯着那道没用尺子也画得笔首的辅助线看了一下，也想到了真正的解题方法。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清然，目光从一开始的惊叹，慢慢变成一些顾清然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喉结滚动，一向沉稳的嗓音失了淡定：“怎、怎么了？”
姜映雪目光越过他的眼睛、眉毛、再往上，盯着他的脑袋幽幽来了一句：“一样是人，怎么脑瓜子差别这么大呢？”
她明明哪个角度都试过了呀，为什么当时就是漏了这个角度？真是见鬼了！
于是，下午剩下的时间，两人在网吧开启了补习模式。
网管经过的时候好奇地看了一眼，心中纳闷，现在的小年轻都在网吧约会了？约会也在学习？
搞不懂，摇摇头离开。
好在姜映雪还算是个聪明的学生，经过顾清然这个年级第一的辅导，颇觉学习有成。
分别的时候，姜映雪一脸神秘地递给他一张折起来的草稿纸，眨眼冲他笑道：“感谢顾同学的慷慨指导，这是报酬。”
顾清然愣愣接过，就要打开的时候被对方压住了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姜映雪一脸不赞同：“欸，等我走了再看嘛。”
等到女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顾清然慢慢展开手中的纸。
上面用铅笔画了一个人的侧脸剪影，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他自己，寥寥几笔，神韵尽显。
下面写了一句话：“可不能怪我侵犯你的肖像权啊，实在是太好看了，没忍住手痒画了一张。”，后面画了一个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小人。
顾清然从看清上面人物是自己那一刻起，脸颊的温度就没下来过。看到后面那句话跟那个小人，又让他没忍住轻笑出声。
目光久久不肯从那个小人身上挪开，脑海里自动把小人换成她，光是想着就很喜感。
他小心翼翼地把纸张摊平，手指轻抚过纸上的折痕，一点一点把它抹平整。
手机屏幕适时亮了起来，微信来了消息。点开一看，是姜映雪发过来的一个“偷窥”动图表情包。
他手指轻点，很快发了几个字过去：谢谢，报酬我很喜欢。
姜映雪又发了一个表情包过来，这次是“嘚瑟”。
顾清然眼里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