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钉入青砖的闷响惊醒了虞清的思绪。她望着东门裂开的琉璃窗，晨光里飘着细碎的冰晶——那是昨夜雷烈用青龙真气凝成的防护罩在消融。箭杆上缠着褪色的符纸，在风中簌簌作响，雷烈总爱在箭尾系这种辟邪的黄表纸，说是他奶奶传下来的手艺。
"让开！"程峰的暴喝混着骨笛尖啸刺破浓雾。虞清转头看见青年握紧桃木钉冲向蛊雕，他腰间悬挂的青铜罗盘正在融化，那是白虎星君赐予的方位仪，此刻却像蜡烛般淌下银色泪痕。东门外的黑雾里突然传来铁器刮擦声，虞清瞳孔骤缩——神裔团竟把灵晶锻造成了锯齿状的破城锤。
"坎位三步，震位七尺！"虞清跃上回廊时，精卫的尾羽扫过她后颈。青鸟的蓝光与青龙虚影交织成网，暂时拦住扑来的朱厌。她瞥见程峰袖口渗出的血渍在青石板上晕开，像极了《山海经》羊皮卷上记载的赤水纹路。
图书馆地下室的暖气管突然发出嘶鸣。姜远正用狴犴虚影抵住裂缝，冰层下传来令人牙酸的蠕动声。"它们在啃食地脉！"苏晚的玉镯突然炸裂，绿光如蛛网般蔓延，露出墙角蜷缩的孩童——那些神话生物的酸液正在腐蚀结界，连混凝土都变得千疮百孔。
虞清的指尖擦过冰凉的青铜门环。这是建棺时埋下的镇魂兽首，此刻兽眼中流转着微弱青光。"林悦！"她撞开地下室铁门的瞬间，寒气扑面而来。白泽少女正跪在冰棺旁，棺中封印的应龙逆鳞泛着病态的猩红，那是他们最后的应急水源。
"玄冥真水要配地脉温度才能..."林悦的话被破墙声打断。虞清转头看见西墙轰然倒塌，雷烈正用白虎利爪撕扯毕方的尾羽。变异的朱雀火羽飘落处，水泥地面竟像宣纸般蜷曲焦黑，那些带着硫磺味的冰晶碎片正在吸收水分，发出咯吱咯吱的吞咽声。
"让开！"虞清旋身甩出骨笛，笛身镶嵌的龟甲迸发出青光。神裔团成员惊恐地发现，那些冰晶触碰到青光竟开始融化，露出下面冒着热气的岩层——图书馆建在温泉眼上的事，果然是秘密。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雾时，虞清在钟楼发现了异常。青铜编钟表面凝结着霜花，这是《山海经》记载的"冰钟"异象，意味着西象共鸣即将失控。她突然抓起程峰的桃木钉，狠狠刺入精卫尾羽："带炎雨去地窖！"
雷烈仰天长啸的白虎虚影撞碎了最后扇铁门。虞清望着他血肉模糊的右臂，突然想起晨间他擦拭青龙纹身时念叨的童谣："青龙白虎，前朱雀后玄武，西象归位日，黑蟒出深渊。"此刻图书馆穹顶的裂缝里，确实有青黑色的鳞片在反光。
"就是现在！"虞清将玄冥真水珠按进编钟凹槽。青铜乐器突然奏响《玄冥》，音波震碎了神裔团胸前的灵晶徽章。那些碎片飘落时化作青鸟，叼着燃烧的冰晶投向地脉裂缝——那是用雷击木改造的冰火雷符，本是预备给应龙逆鳞续命的。
当西象共鸣的轰鸣响彻云霄时，虞清正抱着林悦滚下楼梯。身后传来冰层坍塌的巨响，图书馆中央的喷泉突然沸腾，冲天水柱中浮现出巨大的青铜蛇影——那是烛龙在回应西象召唤，它金色的瞳孔倒映着漫天冰雨，也映出了神裔团在蒸汽中扭曲的面孔。
"阵法成了！"程峰的声音混着青龙啸叫传来。虞清望着开始结晶的地面，突然发现那些神话生物的尸体正在迅速石化，就像《山海经》插图里被女娲斩杀的巨鳌。她握紧手中结冰的桃木钉，终于明白雷烈说的"冰封图书馆"是什么意思——他们正在用整座建筑封印西象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