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信号。"我摸着自己依然黑屏的智能手机，"所有电子设备都瘫痪了。这不是普通的灾难..."
林小雨递来一瓶水："千岚姐，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我只是...读过太多末日理论。"我苦笑着卷起左袖，露出那个正在缓缓褪去红光的穷奇纹身，"但没想到会是《山海经》成真。"
停车场突然剧烈震动，顶上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站起身，感到两种力量在血液里歌唱。
"不管外面变成什么样，"我对着所有人说，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我们穿着华夏衣裳，承载着千年文化密码。现在这些纹样给了我们力量——为了活下去，更为了不让文明的火种熄灭。"
一个穿着飞鱼服的少年举起发光的手臂："接下来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衣袖上的应龙纹样再次亮起微光。
"首先，统计所有人的能力；其次，寻找食物和水源；然后..."我望向紧闭的防火门，那里传来令人不安的抓挠声，"我们得弄清楚，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地下停车场的应急灯在第三天熄灭了。
我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借着汉服同袍们身上零星发光的纹饰，数着手中仅剩的半瓶矿泉水。三天前那场七彩天变后，外面的世界己经面目全非。防火门外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有时像是野兽，有时却近似人声——如果人能够长出三张嘴的话。
"千岚姐，林小雨的烧退了。"
一个扎着双髻的少女从阴影中走来，她身上的杏色破裙己经沾满污渍，但裙摆上绣着的药囊纹样却散发着柔和的绿光。这是白芷，医学院大二学生，也是我们中少数几个在灾变后立即觉醒能力的人之一。她裙上的药囊图案能治愈伤口，但对疾病效果有限。
"多亏你了。"我拧开瓶盖，将最后几滴水倒在手帕上，敷在林小雨滚烫的额头上。她因过度使用朱雀纹能力而虚脱，至今未醒。
白芷蹲在我身旁，药囊纹样的光芒映着她疲惫的脸："外面安静些了，要不要...去看看？"
我摸向左手小臂，穷奇纹身己经三天没有剧烈反应了，但那种蛰伏的凶性仍在血液里低语。衣袖上的应龙刺绣倒是时常微亮，尤其在靠近水源时。
"再等一小时。"我指了指防火门，"那东西刚过去不久。"
白芷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一个绣着灵芝纹的荷包——这是她能力的媒介之一。她将荷包贴在林小雨心口，绿光渐盛。
我起身巡视这个临时避难所。五十多人挤在停车场一角，靠着几辆被遗弃的汽车和应急物资度日。大部分人的汉服纹饰都只是微弱发光，无法形成实际能力。但有七人像我一样获得了明确的神话力量：除了我和白芷，还有能操控火焰的林小雨、双臂可化为藤蔓的旗袍妇人李姐、听力强化的飞鱼服少年阿飞、皮肤硬化的盔甲纹男生程岩，以及最特殊的——能让小物件悬浮的唐制襦裙女孩苏苏。
"云姐。"程岩拦住我，他身上的盔甲纹在黑暗中像真正的金属般反光，"食物只够今天了，水也..."
我打断他："我知道。一小时后我带小队出去找补给。"
程岩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紧了紧腰间用消防斧和钢管自制的长矛。这个体育学院的大男孩在灾变第二天独自击杀了一只闯入的化蛇，救下了三个孩子。
回到角落，我检查着自己的装备：一根金属伞柄改造成的短杖，几个空塑料瓶，还有从不离身的《山海经》注解本。书页上我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现在这些神话知识成了生存指南。
"千岚。"白芷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手臂上的纹身...它在动！"
我猛地卷起左袖。饕餮纹身确实在皮肤下蠕动，如同活物。更可怕的是，一种嗜血的冲动随之涌上心头，耳边响起沙哑的低语：杀...猎食...破坏...
"应龙..."我咬牙呼唤衣袖上的纹样，蓝光立刻涌现，与穷奇的红芒对抗。两股力量在体内撕扯，疼得我跪倒在地。
白芷的药囊立刻贴上来，绿光加入这场拉锯战。三色光芒在我皮肤下交织，最终达成一种危险的平衡。
"谢谢。"我喘着气站起来，冷汗浸透了里衣，"我们得走了，现在。"
十分钟后，由我、白芷、程岩和李姐组成的搜寻小队站在防火门前。阿飞将耳朵贴在金属门上，片刻后竖起三根手指——外面有三个不明生物。
"记住，"我低声嘱咐，"李姐负责侦查和牵制，程岩主攻，白芷随时准备治疗，我..."我看了眼左臂，"我来应付突况。"
防火门开启的瞬间，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昏暗的走廊里，三只形似野猪却长着獠牙的怪物正在啃食一具尸体——根据《山海经》记载，这应该是"彘"，食人兽。
"当康！"李姐突然大喊，同时双臂化作藤蔓抽向地面，发出响亮的声音。这是我们在过去两天发现的规律——许多神话生物仍保留着古籍记载的习性，当康(彘的别称)会被声响吸引。
三只彘果然抬头冲来。程岩怒吼一声迎上去，皮肤瞬间硬化如石，消防斧狠狠劈入领头彘的头颅。
我则冲向右侧那只，水汽在掌心凝结成冰刃。但就在即将交锋的刹那，左臂突然灼烧般剧痛，穷奇纹身爆发出刺目红光。视野瞬间染上血色，一种原始的杀戮欲接管了身体。
接下来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利爪撕裂血肉的，温热血液溅在脸上的黏腻，还有喉咙里发出的不像人类的吼叫。等我回过神来，那只彘己经变成了一堆碎肉，而我跪在血泊中，穷奇纹身满足地脉动着。
"千岚！"白芷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控制呼吸！想你的应龙！"
我低头看衣袖，应龙纹样正微弱地闪烁着，仿佛在提醒我它的存在。深呼吸数次后，凶性终于退去。抬头看见程岩和李姐正警惕地看着我，他们脚边倒着另外两只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