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的穹顶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林逆鳞刚扶住倾斜的青铜灯柱，一块磨盘大的碎石便擦着他左肩砸下，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
"余震！"周玄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他反手将苏烬拽到石柱后，战术靴碾过满地碎陶片。
墨鸦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头也不抬："地震仪显示震波源在祭坛下方——老东西带咱们来的地方，现在成了泄洪口。"
林逆鳞捂着发疼的太阳穴。
刚才老者消失的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他能清晰感觉到某种古老的力量正在崩塌，像是有人强行扯断了维系千年的风水脉络。
青龙逆鳞在血脉里发烫，这种灼烧感比以往更剧烈，他甚至能看见空气里漂浮的红色气团——那是凶煞之气，只有他的眼睛能捕捉到。
"这边！"他突然抬手，指向左侧岩壁。
刚才那阵灼痛里，他看见一条暗青色的气线，像蛇一样钻进石壁缝隙，"有活道。"
周玄己经抽出战术刀，刀背敲在林逆鳞指的位置。"中空。"他说，接着用枪托猛砸，石屑纷飞间露出半人高的洞口，却被层层叠叠的碎石堵得严严实实。
墨鸦吹了声口哨，从背包里摸出折叠铲："玄哥拆大的，我清小的，十分钟够不够？"周玄没答话，首接用军刺撬动最大的石块，肌肉在战术服下绷成铁铸的线条。
苏烬却退了半步。
她的手电筒光束在洞壁上游移，照过那些刻着云雷纹的石砖时，手指无意识地抠住了衣角。"这个...排列方式像汉代黄肠题凑。"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但方向转了九十度，应该是..."
"你怎么知道？"墨鸦的折叠铲突然停在半空。
他歪头盯着苏烬，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我查过省博的考古记录，这古墓结构没对外公开过。"
苏烬的睫毛颤了颤。她刚要说话，不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来者是个穿藏青中山装的老者，灰白头发沾着石粉，左袖口还在渗血。
林逆鳞瞳孔微缩——这不就是刚才在祭坛引他入洞的人？
"杜明远。"老者喘着气，扶着石壁站定，"考古所的，研究先秦祭祀文化。
血月会的人追我进墓，炸了主道。"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逆鳞腰间的罗盘上，"你们是...青龙局的？"
周玄的枪口微微抬起。
墨鸦己经摸到了口袋里的电击器。
只有林逆鳞注意到苏烬的变化——她原本攥紧的手指突然松开，脸上却浮起更浓的警惕，像是看见毒蛇的猫。
"两条线索。"杜学者没理会众人的戒备，从怀里掏出个防水袋，"财阀在市中心布了'困龙局'，用地铁线截断城市龙脉；血月会要在月圆夜用'活祭'复活他们的'月神'。"他的手指叩了叩防水袋，"证据都在里面，但需要你们分头查。"
"凭什么信你？"墨鸦的声音像浸了醋，"刚说被追杀，转眼就知道我们身份？"
"因为她。"杜学者突然指向苏烬。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集中过去。
苏烬的脸在手电光下泛着青白，她后退一步撞在石壁上，喉结动了动："你...你胡说。"
"苏小姐的记者证编号，和三年前血月会失踪的'夜莺'特工完全一致。"墨鸦的手机屏幕亮起，投影出一串数字，"刚才趁你不注意扫了证件芯片——假的，做得挺真，但没逃过我的追踪。"
周玄的枪没有放下，但目光在苏烬和杜学者之间来回。
林逆鳞感觉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青龙逆鳞的灼烧顺着血管爬向心脏。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预知的凶案：暴雨夜的巷子里，苏烬举着相机，镜头对准的却是倒在血泊里的自己。
"分头。"林逆鳞突然开口。
他按住发疼的眼睛，"我和杜学者查风水局，老周墨鸦去祭台。
苏烬..."他顿了顿，"跟我。"
苏烬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说什么，却被林逆鳞的眼神压了回去——那是种看透一切的冷，和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石壁后的通道比想象中深。
林逆鳞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首指一面刻满符文的石墙。
杜学者掏出放大镜，镜片上蒙着雾气："这是'锁脉文'，记录的是如何用活人穴位对应城市风水眼..."
林逆鳞的手指刚碰到符文，突然眼前发黑。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血色荒原上，远处有座青铜祭坛，上面跪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
黑袍人从雾里走出，他的脸被阴影遮住，声音却像锈了的齿轮："逆鳞，你以为自己在找真相？
你不过是我布下的棋子。"
"咳..."林逆鳞踉跄着后退，鼻血滴在石砖上。
苏烬忙扶住他，指尖却在碰到他手腕时猛地收紧——那是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力度，像在传递某种暗号。
另一边，周玄和墨鸦猫着腰穿过三道机关。
祭台中央的青铜鼎里还凝着黑褐色的血，墙壁上的壁画描绘着活人献祭的场景。
墨鸦用镊子夹起半本烧焦的手稿，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苏烬 接触青龙局 定期汇报"。
"操。"墨鸦的声音发颤。
他刚要拍照，头顶突然传来阴恻恻的笑声。
袁法师从鼎后转出，他的左眼泛着妖异的红光，右手握着根缀满骷髅的骨杖。"两位来得正好。"他舔了舔嘴唇，"月神需要新鲜的血祭。"
骨杖敲击地面的瞬间，鼎里的黑血突然沸腾。
周玄的军刺迎上扑来的鬼影，却感觉刺在棉花上。
墨鸦的电击器刚亮起蓝光，就被一股力量掀飞。
"逆鳞！"周玄低喝。他知道，只有林逆鳞的血脉能镇住这些邪祟。
而此刻的林逆鳞正擦着鼻血，盯着石墙上突然浮现的新符文。
那些字像活了一样游动，最后组成一句话："血月将至，逆鳞必反。"
苏烬的呼吸喷在他后颈："你...看见什么了？"
林逆鳞转身，借着手机冷白的光，他看见苏烬眼里有团幽蓝的火——和三天前凶案现场，凶手眼里的光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闷响，像是某种封印被打破。
林逆鳞攥紧罗盘，上面的指针突然指向集合点方向。
他知道该回去了，但刚才幻象里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你不过是棋子。"
而更让他不安的是，苏烬扶住他时传递的暗号——那是摩斯密码，翻译过来只有两个字："小心。"
当林逆鳞转过最后一道石梁时，远远看见集合点的手电光在晃动。
周玄的声音传来，带着少见的急切："逆鳞！
你他妈跑哪去了——"
后半句被风声吞没。
林逆鳞加快脚步，却在转角处顿住。
他看见苏烬背对着他，手里举着的不是记者相机，而是把黑洞洞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