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身体一顿，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团漆黑的液体正紧贴着自己。
那团液体见她望来，开始快速蠕动变形，先是变成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模样，又忽然崩解，摊成一滩烂泥堆在地上。
粘液在地上快速聚合，剧烈蠕动。
短短一瞬间，形态就发生成百上千次的变化，时而变成可爱的小动物，时而变成奇怪的植物，时而又像某些不可名状的生物。
苏玖注视着那滩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液体，面色平静。
最后，那滩液体分崩离析，化作无数条扭曲的触须，在空中疯狂挥舞。
恐魔：？？？！！！
它是以恐惧为生的生物，恐惧是它的食物，更是武器。
恐魔不能理解，自己为何无法从这个人类身上感知到恐惧，也无法从那些记忆里提取到她最害怕的事物，这从根本上违背了它一首以来的认知。
这么多年，它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人，怎么可能没有恐惧呢？
没有恐惧的生灵，那是……
它忽然停下癫狂抽搐的动作，恢复成一滩平静的液体。
苏玖在一旁观察许久，见它平静下来，思索片刻，便弯腰伸手朝它而去。
恐魔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往后一润。
嗯？
苏玖看向落空的手，有些疑惑，这东西在躲自己。
好像是在害怕？
它怕什么？她都没怕。
恐魔趁着苏玖愣神的这一刹那，立马抓住机会，融入黑暗里消失不见。
苏玖看向地面，上面那滩奇怪的液体己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片干干净净的地板，证明对方曾经来过。
她用煤油灯照了一遍房间，也没找到那东西的踪迹，甚至连之前那股寒意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是……跑了？
真奇怪，没事干跑她房间里来拖地吗？
给自己表演魔术那么久，变来变去也没见变出什么花样，亏她站旁边等了那么久，心里还有点小期待，以为有什么好玩的惊喜。
结果啥也不是，还跑了。
真失败，差评。
苏玖看了眼时间，己经第二天凌晨。
又到该吸血的点了。
她在床边坐下，掏出几个闪闪果，尖牙熟练地刺破果皮，开始喝果汁。
一股清香的气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床上的福福还在睡梦里，鼻子动了动，吧唧两下嘴，身体下意识朝苏玖的方向滚来。
苏玖有些嫌弃地扫了一眼它嘴角的口水，和床单上那一串长长的水渍，无奈地塞了个小果子在它手里。
福福不喜欢待在契约空间里，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宠兽都是这样，还是它自己不喜欢。
总之，这家伙不愿意进去，晚上就睡在了自己枕头边上。
结果它倒是睡得香，口水流了一线天，什么都没感觉到，有自己守着，福气倒是大。
福福抱着果子又在床上滚了一圈回去，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本能驱使着它追逐食物，它抱着果子，睡得比之前更香，时不时笑一声。
苏玖看向床上那两道水痕，脸都快黑了。
得，这床她是没法睡了。
它自个睡吧。
自己去书桌那边睡一会算了，过下起来看书学习。
……
“洗干净了蝠！”
福福看着面前己经干干净净的床单，自豪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它可是用了两次清洁术，绝对和新的一样。
“哦，继续认字。”苏玖瞥了它一眼，又拿出一叠大字给它，继续教它认字。
福福一下蔫了下来，苦着脸坐在桌子上，在苏玖的教导下开始学习通用语的文字。
它虽然听得懂通用语，可是大字不识一个，得从头开始学习，好难啊。
福福摇摇脑袋，忽然有些疑惑。
诶，等等，自己为什么听得懂通用语？
唔……好像是有人教蝠的，那个人是谁来着？
福福用翅膀拍拍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记得了，它可能是记错了吧。
自己是在森林里出生的，从有记忆以来，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蝠在森林里生活，其他蝙蝠只会欺负它，根本不认识什么关系好的生物。
肯定是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天生就会！它是个语言天才蝠！
可是……
福福看了眼那鬼画符一样的文字，双眼发晕。
看不懂，根本看不懂！它真的有这种语言天赋吗？
福福双眼放空，有些怀疑蝠生。
“别发呆。”
苏玖伸手弹了它一个脑瓜崩，这注意力也是绝了，三分钟走神十次，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子。
只可惜，落在自己手里，不是也得是，总能调教成的。
“每学会一百个字，奖励你一个闪闪果。但如果一天里要是学不会一百个，就扣你一个。
福福先是双眼放光，听到还会倒扣后，圆滚滚的身体猛地一颤。
偷偷瞄了眼桌边摆着的一个小果子，正是苏玖凌晨给福福的那个，它还没舍得吃。
不可以，蝠的闪闪果绝对不能少！
它眼神坚定，刚才那点疑惑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甚至己经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一心只有努力学习赚闪闪果的想法。
知识就是力量，力量就是食物。
为了闪闪果，它学学学！
一个小时后，福福无力地趴在桌上，双眼无神，一副被吸干精气的模样。
“嗯，一个小时学会了十个字，不错不错。”
苏玖看到福福这个“惊人”的速度，心里有些无奈，嘴上却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福福真厉害，按照这个速度，一天只要学二十个小时就能拿到两颗闪闪果了。”
比起之前一个小时才学会西五个字，这确实挺不错了，果然有压力有奖励才有动力啊。
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你以后绝对是最有文化的蝠！”
福福眨眨眼睛，蝠……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它想象着自己以后变成一个聪明蝠，就可以像森林里那些有学问的老蝙蝠一样教育其他小蝙蝠，指着那些小蝙蝠随便骂，还可以打它们的头。
福福心里美滋滋地冒泡，一个咸鱼打挺从桌子上跳了起来。
“蝠还能再学(???_??)?！”
苏玖看它又充满了干劲，也笑了笑，戳戳它的脑袋：“好了，先休息一下吧，该下楼吃饭了。”
吃饭？福福双眼放光。
“吃完饭带你去城里逛一下，买点吃的，还有给你用的画画书和教材。”
福福一听吃的，忙不迭地点头，像个拨浪鼓，根本没注意苏玖说的后半截话。
“对了，记得和苏珊道歉。”
“蝠知道了。”福福老实点点头。
道歉，然后吃饭，上街买吃的，好耶！
这才是蝠生嘛，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蝠的选择果然没有错，这个人类对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