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会场的穹顶下,机械臂的金属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无数只铁手正从云层里往下抓。
会场内气氛愈发紧张,一些人开始小声议论,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苏懒怔怔地望着母亲怀里的陶锅碎片,那破碎的陶片仿佛扎在她心上,尖锐而刺痛。
每一片碎陶都像是父亲逝去的音容,让她的眼眶瞬间酸涩,回忆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耳边清晰地回响着父亲临终前那微弱却坚定的话语“老味道要靠舌尖尝”,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来那些话不是遗言,是密码。
"苏懒。"林沉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金属刮擦般的沙哑。
他沾血的指腹抹过她发梢的雨珠,腕间金表的指针停在凌晨三点,正是当年苏父出事的时刻。"基因发射器需要全城人的恐慌当催化剂,他们要在闭幕式首播时,让所有人的味蕾永远记住被篡改的味道。"为了引发全城恐慌,在闭幕式首播前,会场外突然出现一些怪异现象,大屏幕上偶尔闪过恐怖画面,网络上也开始传播一些令人不安的信息。
苏懒低头看陶锅,林沉的金血还在渗,在陶土上洇出星芒状的痕迹。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民宿后厨,他端着那碗加了七滴竹沥的醒酒汤,说"味道的本质是记忆"——原来他早知道,有些记忆需要用血来封存。
"要启动程序必须......"苏懒后背突然传来灼烧感,家传的苏字徽记在薄衬衫下烫得发红。
话未说完,林沉望着苏懒,眼中满是决绝与不舍。
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切充满未知,也许这是他能与她如此亲近的最后时刻。
他缓缓地将手掌扣住她的后颈,带着铁锈味的吻轻轻压下,那冰冷的血顺着唇齿渗进她嘴里,可他的心却滚烫如岩浆。
他的吻中包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有对她的深情,有对危险的无惧,更有对未来的期许,即便前路荆棘满布,他也想在这一刻将所有的爱都倾注给她。
他的血顺着唇齿渗进她嘴里,是冷的,却烫得她眼眶发酸。
"听我说。"林沉抵着她额头,声音低沉而又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雨珠,滴落在苏懒的睫毛里,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担忧与牵挂。
他拉过她的手按在陶锅上,掌心的血交融在一起,那一刻,他仿佛能感受到两人心跳的共鸣。
他知道这个秘密沉重无比,但他更相信苏懒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他的”他拉过她的手按在陶锅上,两人掌心的血混在一起,顺着纹路爬向锅底那道极细的裂痕。
小糯米突然从苏懒脚边窜起,项圈上的芯片闪着幽蓝的光。
这只小土狗最近偶尔会出现芯片微弱闪光的情况,苏懒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此刻它像支利箭,叼着芯片精准跳进沸腾的血汤里。
陶锅发出钟磬般的嗡鸣,血色液体突然喷涌而出,在穹顶投下两团纠缠的火焰——是苏懒小时在老宅梁上见过的双生莲,也是林沉书房那幅未完成的水墨画。
"还不够!"
刺耳的尖笑撕裂雨声。
王记者不知何时站在机械臂集群顶端,她扯下人皮面具的动作像剥洋葱,半张脸是周雨晴化着泪妆的脸,半张是爬满电子纹路的机械皮肤。"十万份基因载体,我要让整个味都的舌头都刻上我的名字!"
林沉突然将苏懒打横抱起。
他的白衬衫浸透雨水,露出锁骨下方淡粉色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为救她被醉汉捅的。"用我的心脏当温度计。"他在她耳边低吼,温热的吐息混着血腥气,"陶锅需要37.5度的血温,和我救你那天一样。"其实,苏父曾经在一次闲聊中,隐隐约约提到过陶锅和血温的关系,只是当时苏懒没在意。
苏懒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想起初遇时他站在民宿门口,抱着一摞米其林评审证书说"我只是个会做饭的"。
原来最淡的云里藏着最暴烈的雨,最静的水底下埋着最烫的岩浆。
林沉抱着苏懒冲进机械臂的阴影里,他们的心跳都很快,周围机械臂的嗡嗡声让他们更加紧张。
苏懒紧紧搂着林沉的脖子,感受着他的体温。
这时,主会场的广播终于卡了壳。
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变成电流杂音,混着越来越近的机械臂嗡鸣,和某种即将破茧的、黏腻的、带着铁锈味的——
尖叫。
血色料理开始漫过会场地面。
最先触到的是前排穿碎花裙的小女孩,她正攥着融化的冰淇淋哭。
红色汤汁漫过她的小白鞋时,她突然止住抽噎,睁圆了眼睛——
但苏懒看不见了。
林沉抱着她冲进机械臂的阴影里,陶锅的光柱刺破雨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两把插向天空的刀。
在他们冲进阴影后,会场内的光影开始变得奇异,周围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这时,小糯米项圈上的芯片突然迸出刺目蓝光。
在蓝光出现前,会场内的灯光闪烁了几下,还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嗡嗡声。
这只总爱往苏懒围裙兜里钻的小土狗浑身颤抖,项圈在它颈间烧出一圈焦痕,却仍用前爪死死按住芯片。"啪"的脆响里,蓝光炸成万千金芒,像一把被抛向穹顶的碎金,在雨幕中串成光柱。
苏懒被林沉护在怀里,仰头时金芒刺痛了眼睛。
恍惚间,光柱里浮起两重虚影——是父亲!
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手里举着和陶锅同款的裂痕;旁边站着位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眉目与林沉有七分相似,正将半块陶片按在父亲掌心。
"基因火种要烧穿所有谎言。"两道声音重叠着炸响,震得会场玻璃嗡嗡作响。
苏父的虚影突然转头看向苏懒,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她小时候偷抹的灶灰:"小懒,你尝出的第一口糖霜,是爸爸用舌尖试过温度的。"
林父的虚影则朝林沉伸出手,指节上还留着切配时的刀痕:"阿沉,真正的料理温度,是人心的温度。"
周雨晴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出火花。
她望着那两重虚影,半张人脸的妆面彻底花成鬼面:"你们明明该死在二十年前的火灾里!"她疯狂捶打胸口,机械胸腔裂开道缝,溢出的培养液滴在血色料理上,腾起阵阵黑烟——正是当年烧毁"懒味居"后,警方在废墟里检测出的不明化学物质。
林沉突然剧烈咳嗽,苏懒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满是惊恐与不敢置信,双手慌乱地想去捂住林沉不断溢出鲜血的嘴,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而又绝望地喊道:“沉哥?你别说话,我们...我们去医院——”仿佛只要她喊得足够大声,林沉就能好起来。
"不用。"林沉的手指抠进她后腰的布料,力气大得几乎要扯裂棉线。
他的瞳孔正在扩散,却仍固执地锁着她的眼睛,"真正的料理...不是舌头记住味道,是味道...记住人心。"话音未落,他的头重重砸在她肩窝,体温像被抽干的热水壶,凉得吓人。
"小懒!"
苏母的声音从会场后方挤过来。
她鬓角沾着陶锅碎片的血渍,怀里还紧抱着半块未碎的陶片,"血脉的火候,原来在..."话没说完,扩音器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叫,她的声音被截断在电流杂音里。
苏懒跪在地上,把林沉的头垫在自己腿上。
她望着满地还在冒热气的血色料理——那是两人掌心血混着小糯米的芯片能量熬煮的,此刻正顺着会场缝隙往地下渗,像无数条红色的根须,要扎进味都的每一寸土壤。
远处传来周雨晴的尖叫,混着机械臂坍塌的轰鸣。
苏懒摸向林沉腕间的金表,指针不知何时开始倒转,停在凌晨三点零七分——正是当年苏父把陶锅塞进她怀里,说"小懒,跑"的时刻。
首到人群的喧闹渐渐平息,她才注意到怀里的陶锅碎片。
苏母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用沾血的手帕轻轻擦拭碎片上的污渍。
当帕子拂过锅底那道极细裂痕时,苏懒听见"咔"的轻响——
一道金色纹路正从裂痕里爬出来,像株在暗夜里突然抽芽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