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悲惨的一幕,居玖心头乱跳,眼前一片模糊。她忍不住跑到洗手间,拼命的呕吐起来。呕吐完之后,冲到洗水盆边,漱了口。又扑了好些水在脸上。她踉踉跄跄的走出来,忽然间感觉到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了自己,把她拖出臭气熏天的小屋。在门外,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好了一点。
她听到一个急切声音问,你还好吗?她迷迷糊糊地说,还行。然后,她听见那个声音打着电话,汇报着什么。不多久,警笛的鸣叫声,各种闹哄哄的声音,从楼上楼下汇聚过来。等她回过神来,周围聚集了一堆人。牛伯伯跟关光也来了。牛伯伯板着脸,他脸上每根皱纹都紧绷着。
这时候,她才发现关光看着她的神色有点古怪,又发现李斐一只手,还环着自己的肩膀。她赶紧挣脱出来,脸有些泛红。李斐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声音很响地说,你刚才差点晕过去。还好吗?居玖说,还,还行。关光冲进屋里。在一片喧嚣中,她听到哭声高亢而悲痛的哭声。而牛伯伯从屋里出来后,就跟李斐商量着什么。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是做着噩梦。居玖迷迷糊糊的看着别人忙碌,迷迷糊糊的走出了教师的宿舍,又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办公室。她双眼发首,就像梦游。那可怕的一幕,一首在心里晃过来晃过去。
下午睡了一觉后,居玖终于缓过气了。不过那悲惨的一幕,就像烙铁,在她心里烙下了一道发黑的痕迹。仙气飘飘的阳老师,众人眼中的才女、女神,晚年竟沦落到这种地步。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她感到好像走在坚硬的路面上,忽然间一脚踩进了烂泥坑。生活的阴暗跟无情,岁月的残酷,在那一幕里阴险地亮了相。如果阳老师在她心里还是个传闻,那么她还是云端一样高不可攀的。猝不及防的是,她一头撞进了蛛网密布的舞台背后,从此物是人非。
一周后。关光突然到初三找居玖。他双眼红肿,面目憔悴。头发也长了很多。风一吹,头发就西处飘散。跟开学头那个精神帅气的小伙子判若两人。他拿出一个卷轴,对她说,这是送给你的,请收下。居玖说,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够拿你的东西?关光说,多亏你们发现了姑母去世。那天,让你受惊了。
居玖说,我没能够帮什么忙。她拍拍关光的肩膀,节哀顺变。
她忍不住好奇的说,阳老师既然是你的亲姑姑,为什么你们跟她那么疏远?
关光眼睛红了。他苦笑着说,在她去世前,我去看她。说话不小心,被她赶出了屋子。她不需要我们操心,不需要我们同情。他压低声音说,姑有些倔强古怪。她盼着人们关心,又讨厌被怜悯。
他眼眶泛红了。说姑姑生气,往往要等一两周才消气。我想想,过些日子再去找她,道个歉,陪她吃顿饭。姑姑其实心很软,还很疼我。谁知道最近忙得没日没夜的。说实在的,我准备开课的这些日子,几乎没有睡个好觉。连走路都在想着上课的事情。——没想到她就这么没有了。早知道真的不能够等这么多天。
居玖说,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想不到的。我们想不到的、没办法逆转的事情,就是天意吧。
关光说,还是要谢谢你。居玖说,不用客气,你救了我一命,足够弥补有余了。你再送厚礼,我就担当不起了。还是送给李级长吧。是他安排善后的。关光说,我也送了姑姑一幅字给他。他收下了。反正就是个念想。另外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向您请教。居玖目光一闪,说,什么事情?
关光说,我刚来到这学校,老是觉得手忙脚乱,简首喘不过气。经常忙到晚上12点多,一颗心扑扑的跳。一清点,手上的还有一堆事没完。有时候备课要备到凌晨。但是你看起来很悠闲,业绩却不错。你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
居玖就笑着说,我一开始也手忙脚乱,喘不过气来。晚上经常的睡不安稳,做梦都会做梦见上课,找不到课室,梦见一首在考试。第一年不兵荒马乱,这才怪呢。
关光盯着她,急切地说,那你多少年后才得心应手的呢?居玖说最起码要需要3年。
她用一个手指头点着下巴,沉思着说,我们勤奋就是为了学会技巧地偷懒。不是所有的事都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否则,驴子也可以当老师是不是。有的事情要投入足够的精力,有的我们可以绕开。否则怎么集中精神做有意义的事情。现在我想的是怎么分清主次,把没必要的枝节去了。关光说,我不明白。
居玖笑着说,我举个例子。
其实,学生是很能干的。如果你不发掘出他们的才干,他们就永远停留在原地;如果你着力培养他们,他们会做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做得越来越好。前提是当他们做错,你不能够随便指责。有事情替他们扛下来,先肯定他们,再指出他们做得不够的地方。必要时候。就要给他们切实的奖励,比如适当的提高他们德育分的级别,到一定时间给荣誉。现在的孩子都很现实。他们喜欢看得见的东西。不仅是孩子。我们大人何尝不是这梓呢。
像一些鸡毛蒜皮的杂事,可交代学生去做。他们也是很乐意的。因为有机会显示自己的价值。有的学生对班级事务的热心甚至超过比学习。一些孩子不喜欢学习,却很喜欢打扫卫生,也很喜欢指挥其他同学。他们都可以培养起来发光发热。而且,他们发光发热之后,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棒,反过来也会促进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