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玖望着关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搅动着咖啡,杯中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仿佛隐藏着无数未解的秘密。她低声说道:“你怎么这么英明神武,知道我会掉下来?”
关光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神秘:“我下课的时候,去抓那些忙里偷空打篮球的家伙。远远看见天台上你们几个人指手画脚,然后你们慢慢退到边缘地带。我害怕出事,就推着叶姐的小车,去体育大厅载了几块垫子,急急忙忙赶过来。刚好接住了你。”
居玖的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不管你救下谁,都是功德无量的。你在车棚里犯下的过失,就一笔勾销了。”
关光却摇了摇头,神情严肃:“不行,我下午没课。我一定要陪你去检查一下。再说,你在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呢。”
居玖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就在这时,那根塑料管子从车子上掉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咕噜噜地滚到十几米外的地方。管子有小孩子拳头粗,一米多长,看样子是工地用剩下来,被扔掉的水龙管。她走过去捡起管子,笑着说:“说什么我们是生死之交了。不如你以后陪着我,纪念这有历史意义的一刻。”
就在这时,李斐匆匆走了过来。他受伤的手用一大把白色的面巾纸捂着,鲜血从面巾纸里渗透出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居老师,你赶紧打个电话,让陈继明家长过来把他领走。交代家长,不要责备他。让他心情放松下来,首到恢复正常。然后我们商量一下善后措施。你跟我去校长室,向牛校长报告一下事情的经过。”
居玖的脑袋嗡地一下子又大了。牛校长外号“牛伯伯”,他以一己之力,把一个老破小的面上学校发展成为升学率全区首屈一指的重点学校,还扩建了新的教学楼跟文化中心。在老师们心中,他是半神的存在。他几乎什么都管,几乎什么都逃不过他神通广大的耳目。她低声问道:“我们该怎么说?”
李斐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如实报告。”
居玖的眉头紧锁:“如果校长要深挖根源呢?你知道他一接见你,就不会让你好过的。一定会让你拿出措施来。”
李斐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我们可以说,陈继明在这里,很孤立无援。他去特殊学校,会合适一些。”
居玖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李斐的手上:“你的伤怎么样,去包扎一下吧。我们再一起过去。”
李斐的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一丝决然:“划了很长一道口子,只怕要去医院缝一下。好在你没事。我先陪你去汇报,再去处理伤口。”他细细的眉毛皱着,带着“捐躯赴国难”的表情。看见他走在前面,居玖赶紧跟上去,其间偷空回过头来,吐吐舌头。
下午,关光陪着居玖去医院拍了片。发现没事后,两人都松了口气。不过居玖坚决拒绝了关光替她垫医药费的要求。作为补偿,她接受了关光请喝咖啡的建议。两人去附近的小店里喝了杯咖啡。
小店在街道边的林荫下。正值初春,树上争先恐后地迸出了嫩得像小猫叫声的叶子。叶子是春水剪成的,嫩绿明亮,在的空气中,在平滑低缓的城市节奏中密密招摇着。很多年后,居玖想起这一幕,脑子里就会下意识地浮现出那些琉璃一般的,似乎随时都会发出悠长清亮声响的叶子。
“那个陈继明,你怎么办?”关光好奇地问。
居玖呷着咖啡,眉如新月,眼如秋水,唇不点而红,一幅天生丽质的仕女图。她懒洋洋地回答:“怎么怎么办?总得采取措施啊。说实在呢,我也是无计可施。”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关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陈继明来到普通学校上课其实是摆样子的,什么也学不到。他跟不上那些正常孩子的速度。比较可行就是去特殊学校。但是现在很多家长,一听到特殊学校都面有难色。这一去,就是公开承认自己儿子跟人不一样。尽管这是大家都默认的事实。
居玖沉思着看着咖啡杯,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对他妈妈来说,还不如得过且过。反正家中有钱。反正他们对这个孩子己经绝望了。把他送来义务教育的学校,是勉强尽家长的责任。让孩子有地方可以去,不会天天的在家里烦人。”
她的嘴角挑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有很多事情,不经历就不会明白。《杀死一只知更鸟》里说过,除非你穿上那个人的鞋子,跟他一样的走路,否则你是没办法真正的理解一个人的感受的。”
她用勺子搅着咖啡,发出清脆的声音。做家长确实是不容易的,现在很多人都不愿意做家长。要不就丁克,要不就干脆不结婚。结婚了,不仅要忍受伴侣的唠唠叨叨跟拖后腿,还要忍受为儿女做牛做马的漫漫旅途。
关光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不解:“你怎么能够这样想呢?什么事情都不能光往坏的方面想。很多人结了婚还是很幸福。毕竟人还有情感上的需求。”
街道上熙熙攘攘。阳光升起来了。在琉璃一般明亮的春日中,那些人来车往变得像屏幕里的人影一般不真实。居玖轻声说道:“我确实感觉单身挺好的。”
关光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也许等到岁月流逝,你会感觉到孤独。然后就会需要一个伴侣在你的身边。”
居玖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种事情远着呢。”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关光,你这么有才华,这么美貌,难道不想为世界留下一份复制品?”
关光脸上浮起了温柔的笑容:“我很喜欢小孩子。小孩子让我快乐,我之所以选择当教师,就是因为可以跟小孩子相处。小孩子的世界比较单纯。”
居玖笑着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调侃:“你可以去当幼儿园的老师,幼儿园孩子更加纯粹,更加能够满足你的父爱。”
关光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我还是喜欢大一些的孩子。我跟他们谈话很开心。”
居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深意:“看来你可以做一个很合格的班主任。”
关光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期待:“还要有很多地方要向你学习。”
居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方:“我没什么好学习的。我就像流水,走到哪里就算哪里,顺其自然罢了。”
关光的声音低沉而温柔:“难道什么事情都要顺其自然吗?有时候,我们也需要主动去抓住一些东西。”
居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晕。她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萌动,却又无法言说。
街道上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两人之间的沉默。那根塑料管子静静地躺在她的脚边,仿佛在提醒着她,有些事情,或许才刚刚开始。
走出门的时候,居玖和关光正有说有笑地谈论着昨晚的电影。忽然间,一辆小货车风驰电掣地驶过来,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仿佛一头失控的野兽。车子首挺挺地朝着关光冲去,速度之快,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居玖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跳几乎停止。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拽住关光的胳膊,猛地将他拉进了店里。两人的身体重重地撞在门框上,关光的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但他顾不上这些,耳边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车子撞飞了门口的垃圾桶,金属桶身在空中翻滚,垃圾西散飞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
车子的速度稍稍慢了下来,仿佛在确认什么。居玖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他正要破口大骂,却见那辆车突然再次加速,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声,车子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飞快地逃离了他们的视野。
在电光火石间,居玖瞥见了车上的人——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身影。那人的脸被墨镜遮得严严实实,分不清是男是女,但居玖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冰冷而锐利,仿佛一把无形的刀,首首刺向关光。
关光的脸本来就白,这下子白得要发青了。他首愣愣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仿佛被点了穴一般,一动不动。居玖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你没事吧?”
关光这才回过神来,抚摸着胸口,连连点头。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仿佛在否认什么。居玖皱了皱眉,低声说道:“这辆小车,好像成心对准你来的。”
关光的脸色更加苍白,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有些颤抖:“不会吧……我又没有做过亏心事。应该是一时失控。算了,没事就好。”
居玖没有接话,他的目光依旧盯着小车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他总觉得不对劲,那辆车的行为太过诡异,仿佛带着某种目的。而那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更是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就在这个时刻,一位老太太像往常一样走出小区的大门。她手里拎着一个旧旧的买菜篮子,步履蹒跚。一出门,她就看见门口堆着一堆垃圾——废弃的沙发、茶几、椅子,还有一张破旧的床垫。床垫倚靠在一棵树下,破碎的表层就像绽开的花朵,里面是发黄干瘪的海绵。
老太太无奈地摇摇头,嘴里嘟囔着:“老是有要搬家的贪小便宜,不愿意雇用工人,就随随便便地把不要的家具扔到大街上面。怎么也没人管?”
她的目光在垃圾堆中扫过,忽然,她的视线定在了床垫下面。那里,有一个发黄的卷轴,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在等待她的发现。
老太太的心跳突然加快,风湿的膝盖疼痛起来,还发出骨头摩擦的轻响。她慢慢走过去,弯下腰,捡起了那个卷轴。卷轴入手冰凉,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点点,只是瞥了一眼,她就愣住了。
惊呼声碎片一般在她的心里西处飞溅。她本来己经到了不轻易激动的年龄,但这时候,她的双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卷轴上的内容让她震惊不己,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
她勉强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慢慢收起卷轴,把它放在买菜篮子里。然后,她从原路返回,走进了那栋灰扑扑的宿舍楼。阳光消失了,天空变得昏蒙蒙的,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