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洒在宁王府的庭院里，沈念站在亭中，微微蹙眉，目光中带着一丝困惑，她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宁王萧璟珩，轻声问道：“殿下，您出身皇族，又才华横溢，为何对那万里江山、天下社稷，竟似无半分兴趣？”
萧璟珩缓缓走来，月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宠溺，几分深情，他轻轻握住沈念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力量，仿佛能驱散她心中的所有迷雾。
“念念，”他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温柔得像是春日暖风，“这天下虽大，可在我眼中，却不及你眉间一点朱砂痣。”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透，“那万里江山，再辉煌也只是一场空名，而你，是我心中最真实的温暖。”
沈念的心微微一颤，她从未听过如此首白的情话，可她知道，萧璟珩从不轻易言情，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她低下头，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却被萧璟珩紧紧握住。
“念念，”他继续说道，声音愈发低沉，“这天下之人，皆为名利奔波，可我却只想为你一人倾尽所有。那社稷江山，虽能带来荣耀，却也会带来无尽的纷争与疲惫。而你，是我在这纷扰尘世中唯一的安宁。”他轻轻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这里，只为你跳动。有了你，便是拥有了整个世界；没有你，那江山社稷，又与我何干？”
沈念抬起头，眼中己满是柔情，她轻声问道：“殿下，你……真的如此想？”
萧璟珩微微一笑，眼神坚定无比：“念念，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与你携手，共度这漫长岁月。若能与你相伴，便是身处陋室，也胜过那金銮殿上的荣华。这天下，若不能与你共享，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念的心彻底被他的话语融化，她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道：“殿下，有你这句话，我便心满意足了。
药杵碾碎干枯的紫苏叶，沈念将青瓷碾轮转得飞快。斜阳透过窗棂在宁王玄色衣襟上投下细碎金斑，那人却仍垂眸摆弄着鎏金九连环，仿佛真成了个闲散王爷。
“殿下当真要放任他们构陷忠良？“碾槽里腾起辛香雾气，她突然出声，“昨日刑部大牢又抬出三具尸首，说是通敌罪证确凿。“
九连环相击的脆响骤然停顿。萧璟珩苍白指节抵着冰凉金环，喉结微微滚动：“可知，去岁江南道清丈田亩，户部侍郎周允礼是如何暴毙的？“
窗外竹影婆娑，蝉鸣声忽远忽近。沈念瞥见案头摆着新晒的曼陀罗花，忽然想起半月前宁王府送来那具浑身紫胀的尸首——正是周允礼的独子。
“砒霜入肺，死前要咳上三个时辰。“萧璟珩解开最后一环，金链如毒蛇蜿蜒在掌心，“你以为皇上为何突然旧疾复发？太医院开的安神汤里，可是添了西域罂粟。“
沈念指尖发颤，药杵“当啷“跌进石臼。暮色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长凌昭在门外低声道：“殿下，暗桩来报，御药院的沉香木今夜要运往西郊别苑。“
萧璟珩起身时带起一阵杜若香风，绣着银螭纹的袍角掠过药案：“劳烦姑娘备些止血散。“他行至门边又顿住，“听说太医院前日丢了两支百年老参？“
“殿下说的是。“沈念将碾碎的紫苏末扫进锦囊，唇角微扬，“民女这就去库房找找。“
沈念将青纱提灯搁在药柜暗格里，指尖拂过积灰的檀木抽屉。御药院西库的樟脑气息里混着丝缕腥甜，她踮脚去够顶层“参“字屉时，忽然嗅到腐殖土混着铁锈的异香。
“七月既望，辽东千年参一支入库。“泛黄的册页在灯下簌簌作响，沈念的银针挑开被浆糊黏住的夹层，朱砂批注刺痛双目——此参需在寒露前三日入药，逾期则药性尽失。
廊下传来梆子声，她迅速将当归粉末撒在翻动过的档案上。父亲当年也是这样在太医院账册里发现端倪。暗门吱呀作响的刹那，沈念旋身躲进晒药架后的阴影，却见两个小太监正将沉香木箱往板车上搬。
“说是给淑妃娘娘制妆奁...“其中一人突然噤声，灯笼映出木箱侧缝渗出的暗红。沈念攥紧袖中银针，忽觉那沉香味道不对——上等伽南香该有蜜韵，可这酸腐气分明是...
“在看什么？“
温热气息拂过耳畔，玄色衣袖己将她圈在墙角。萧璟珩指尖捏着半片曼陀罗花瓣，苍白的脸在幽蓝月光下恍若鬼魅。沈念将誊抄的秘档塞进他掌心，药杵悄悄指向正在装车的木箱。
“殿下可闻出蹊跷？“她压低声音，“伽南香该是清冽回甘，这酸腐气倒像浸过白矾水。“
萧璟珩忽然轻笑，鎏金护甲划过木箱雕花：“白矾固色，最宜掩盖血痕。“说着突然扯断沈念腰间锦囊，紫苏末纷纷扬扬落进夜风，“寅时三刻，西郊乱葬岗的止血散可备好了？“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念反手将毒芹汁抹在萧璟珩袖口：“民女新制的安神汤，正缺一味活人试药。“话音未落，侍卫长凌昭己破窗而入，刀锋映出板车上微微的木纹夹层。
忽听得门外传来细碎脚步声。
沈念的银针堪堪停在沉香木缝间，她将药箱推至木架夹角，借着晾晒的黄芪藤蔓掩住身形，却见御药院掌院提着盏羊角灯匆匆而来。
“蠢材！这木纹要对准北斗方位！“掌院用帕子捂着口鼻，金丝护甲重重敲在木箱侧板。学徒颤抖着转动榫卯，夹层中泛黄的绢纸露出一角虎纹符印——正是北境军械库的狼头标识。
药柜阴影里的沈念屏住呼吸，她认得这纹样。三年前父亲被押那夜，闯进沈府搜查的禁军腰牌上，也烙着同样的狰狞狼首。
“喀嗒“轻响，暗格里突然滚出半截老参须。掌院猛然转身，羊角灯照见沈念裙角银线绣的忍冬纹：“何人擅闯...“话音未落，三支浸了麻沸散的银针己钉入他颈侧要穴。
沈念掀开木箱夹层，腥甜的伽南香里混着铁锈味。正要抽走绢纸，忽觉后颈寒毛倒竖——本该昏厥的掌院正攥着淬毒匕首贴上来，浑浊瞳孔里映出她惊愕的面容。
“沈太医的女儿果然...“利刃划破夜风的刹那，玄铁扇骨挟着杜若香风破窗而入。萧璟珩的鎏金护甲卡住匕首，顺势将沈念扯进怀中。掌院喉间咕哝着栽进药碾，七窍缓缓渗出黑血。
“他齿间藏了鸠毒。“萧璟珩用绢帕裹住军械图，忽然握住沈念手腕，“姑娘的忍冬香囊，可否借本王一用？“
沈念怔然解下香囊，见他挑出晒干的夜交藤。月光忽然大亮，她看清图纸边缘的朱砂印鉴——竟是淑妃母族的青鸾图腾。
寅时更鼓骤响，西偏殿突然传来凄厉惨叫。沈念藏在袖中的老参须突然渗出琥珀色汁液——这是百年参王濒毁时的征兆。萧璟珩望着冲天而起的火光轻笑：“好一招调虎离山，看来有人急着要陛下龙驭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