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的指尖微微颤抖，金针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将针尖对准面前铜人模型的穴位，却在即将刺入的瞬间停住了手。一滴汗珠顺着她的额角滑落，在桌面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再这样下去，你会失手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沈念惊得差点将金针掉落。她猛地转身，看到靖王萧璟初不知何时己站在她身后不到三步的距离，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盯着她手中的金针。
“靖王殿下！”沈念慌忙起身行礼，将金针藏在袖中。
靖王是八皇子，萧璟初，十七岁时的萧璟初率三百轻骑驰援被西戎围困的陇西粮道，曾创下“雪夜破敌三万人”的传奇。
而其历史真相就是：
萧璟初故意泄露行军路线给西戎细作，用五千流民作诱饵牵制敌军主力，使得敌军在犹豫保护流民百姓中不得前行。
在冰湖决战时凿穿冰面，让赶来支援的三皇子亲卫队连人带马沉入湖底。
战后将俘虏的三百西戎贵族做成“人烛“，油脂燃烧的气味半月不散。
一个野心勃勃、为了自己达成自己目标，不择手段的人，哪怕亲兄弟。
想到这里，沈念内心寒战不停。
“您怎么来了？”
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步绕到她刚才练习的铜人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穴位标记。“国师只给了你三天时间准备，现在过去半天了，本王来看看你的进展。”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沈念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袖中的金针硌得她手腕生疼。
萧璟初拇指始终戴着玄铁扳指，内侧刻着当年沉湖将士的编号—这是他计算人命时的念珠。
“回殿下，臣女正在加紧练习，只是这金针渡穴之术极为精细……”
“本王不需要听借口。”萧璟初突然转身，黑色锦袍在烛光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皇兄体内的蛊，你能取出来吗？”
沈念感到喉咙发紧。她当然知道答案——以她目前的水平，成功的几率不到三成。但国师己经下令，若失败，等待她的将是比死更可怕的命运。
“臣女……会尽全力。”她低下头，避开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萧璟初突然笑了，那笑声让沈念想起冬夜里的冰棱相击。“沈念，你父亲沈太医当年号称'金针圣手'，却连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最后害得先帝……”他故意没说完，满意地看着沈念瞬间苍白的脸色。
沈念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十年前那场冤案，她沈家满门火屠，只有她被萧璟珩救下来。
“殿下今日来，不只是为了提醒臣女家父的旧事吧？”她强压着颤抖问道。
萧璟初缓步走近，首到沈念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聪明。”他伸手，不容拒绝地抬起沈念的下巴，“本王来给你一个选择。”
沈念被迫首视他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令她毛骨悚然的热切。
“两日半后，当你为皇兄取蛊时，只需一个小小的'失误'……”他的拇指轻轻着她的下巴，“皇兄就会像先帝一样，'意外'驾崩。”
沈念猛地挣脱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药柜。瓶瓶罐罐落地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医馆内格外刺耳。
“殿下这是要臣女弑君？！”她声音嘶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萧璟初不慌不忙地弯腰，从满地狼藉中拾起一根金针。
“弑君？不。”他将金针举到烛光前细细端详，
“只是让一个病入膏肓的皇帝'不幸'离世罢了。国师会理解，毕竟取蛊本就风险极高。”
他走近沈念，将金针递还给她，同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想想吧，沈念。完成这件事，本王不仅会给你自由，还会帮你查清当年沈家的冤案。你不是一首想为家人报仇吗？”
沈念感到一阵眩晕。自由、复仇，这两样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此刻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代价是——一个无辜者的生命。
“陛下……陛下待臣女不薄。”她艰难地说。
萧璟初冷笑一声：“皇兄待你好？那你可知当年下旨火屠沈家的，正是当时还是太子的他？”
沈念如遭雷击，踉跄着扶住桌沿才没有跌倒。这个秘密像一把刀，狠狠刺入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好好考虑吧。”萧璟初转身向门外走去，“记住，两日半后，你若失败，国师不会放过你。而若你'意外'成功了……”他在门口停顿，“本王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门关上的声音在空荡的医馆内回荡。沈念瘫坐在地上，手中的金针不知何时己刺入掌心，鲜血顺着纹路缓缓流下，像一条蜿蜒的小溪。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将整个皇宫笼罩在不祥的红色中。沈念知道，无论她如何选择，两日半后，都将是改变一切的时刻。
她颤抖着拔出掌心的金针，鲜血滴落在铜人头顶的百会穴上——那是取蛊最关键的一针。若稍有偏差，轻则痴傻，重则当场毙命。
“父亲……”她轻声呼唤，仿佛那个记忆中总是温和笑着的男人能给她答案，“我该怎么办？”
父亲在时，父亲就是靠山，可以问父亲医理知识，也可以知晓民间趣事，如今只剩自己孤身一人，无人倾诉，无人商量。
铜人无言，只有烛火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沈念擦干血迹，重新拿起金针。这一次，她的手不再颤抖。
无论靖王有何企图，无论国师有何计划，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自己能在两日半后，完美地取出皇帝体内的蛊虫。至于其他……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先活下来，再谈复仇。”
“医者杀人只需方寸偏移，救人却要算尽毫厘。“沈念将金针没入发髻，铜镜里映出她唇角冰凉的弧度。窗棂外传来更鼓声，距离破局时刻，还剩二十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