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花毒在林钧灏体内游走时,青铜镜碎片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他的咽喉。李莫愁握着染血的帕子,指尖还残留着他咳出的花瓣——那是情花毒发作的征兆,却混着碎片特有的金光,在绢面上凝结成诡异的图腾。
“钧灏,撑住。”她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耳际新纹的赤练蛇刺青,“我去绝情谷取解药,日落前必回。”
他想摇头,却看见她眼中跳动的金色纹路——那是九阳神功与第二人格博弈的痕迹。碎片在枕头下震动,映出她道袍下摆的暗纹:一面是古墓派的玉蜂,一面是赤练帮的蜈蚣,如同她分裂的灵魂。
绝情谷的曼陀罗花海比传闻中更妖冶。李莫愁踩着落花前行,袖口的冰魄银针突然发烫——不是敌意,是某种熟悉的气息。她在花海中央看见一座冰棺,里面躺着的人竟与她容貌 identical,只是眉间多了道黑色咒印,正是百损道人的“九阴蚀骨咒”。
“欢迎来到我的镜像世界,赤练仙子。”冰棺中传来自己的声音,却带着男人的沙哑,“我是百损道人用你心魔所化,这绝情谷,便是你的心牢。”
李莫愁握针的手青筋暴起。镜像谷主抬手间,她腕间突然缠满情花藤蔓,尖刺扎进皮肤的瞬间,她看见林钧灏在雪山石室中咳血的幻象。
“想救他?”镜像谷主走出冰棺,黑袍上绣着八片碎镜,“用你的心来换。你看,他中的不是普通情花毒,是碎片与剧毒的共生体,唯有你剔除情根,方能解毒。”
“情根?”李莫愁冷笑,却感到藤蔓在体内生长。她想起林钧灏昏迷时叫的“小夏”,想起他后颈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图腾,恨意与爱意在胸腔里绞杀,竟让她分不清是自己在痛,还是镜像在笑。
“你以为他爱你?”镜像谷主指尖划过她脸颊,“他不过是把你当成本该死去的NPC,一场可以随意改写的剧情。等碎片能量耗尽,他只会回到未来,娶那个叫小夏的女人,而你——”
“住口!”李莫愁甩出银针,却见镜像谷主化作花瓣西散,藤蔓却在此时穿透她心口。她跪倒在花海中,看见远处浮现林钧灏的虚影,正抱着另一个女人走向光门。
“骗子...”她咳出黑血,情花毒与九阳真气在体内炸开。镜像谷主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混着陆展元的婚讯、江湖人的辱骂、还有林钧灏说“我不会离开”时的温度。她忽然明白,这绝情谷根本不是地理坐标,而是她心中的执念牢笼。
“要救他,就杀了我。”镜像谷主在她身后凝聚形体,“杀了我,就能破除心障,拿到真正的解药。”
李莫愁转身,银针抵住镜像咽喉。对方眼底的嘲弄让她想起所有被背叛的瞬间,而心脏处的疼痛却提醒着,眼前人亦是她的一部分。碎片在怀中发烫,映出昆仑雪崖上那个敢吻她的书生,那个说“你值得被爱”的傻子。
“我不杀你。”她忽然松手,银针落地惊起群蝶,“因为他爱的,是完整的我,包括我的恨,我的怕,我的不甘。”
镜像谷主发出尖锐的嘶喊,化作黑雾钻进她体内。李莫愁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融化,不是情根,而是多年来包裹真心的冰层。她捡起银针,走向冰棺后的密室,看见石壁上刻着的八片碎镜图,每片都标注着不同的时空坐标。
“原来碎片是钥匙...”她抚过刻痕,想起林钧灏说的“量子纠缠”,“八片镜子,八个平行宇宙,而我们...不过是其中一个故事的切片。”
密室深处,绝情丹在玉瓶中泛着幽光。她刚要触碰,却听见林钧灏的声音从谷外传来:“莫愁!”
转身时,他正踉跄着穿过花海,颈间的碎片纹路己蔓延至眼底。情花藤蔓自动为他让道,仿佛认出共生体的另一半。李莫愁冲过去抱住他,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与自己体内平息的躁动。
“你怎么来了?”她想责备,却吻去他唇角的血沫。
“因为你在这里。”他举起手中碎片,与石壁刻痕共鸣,“而且我发现,碎片的反噬不是诅咒,是连接——连接所有时空里,我们相爱的瞬间。”
花海在金光中褪去血色,曼陀罗化作普通的野花。冰棺碎裂声中,百损道人的残魂发出不甘的怒吼,却被两人交叠的碎片光芒彻底净化。李莫愁望着林钧灏眼中的金光,终于明白——所谓天命,从来不是单向的拯救,而是两个灵魂在时空洪流中,彼此确认的勇气。
“回去吧。”他握住她的手,碎片纹路在两人肌肤间游走,织成跨越维度的纽带,“不管未来如何,至少这一刻,我们在一起。”
她点头,任由他带着穿过镜像门。绝情谷在身后崩塌,化作碎片般的光点,而他们的影子,正被无数个平行宇宙的自己同时看见——在有的时空里他们是侠客与书生,在有的时空里是医生与患者,但无论哪一个,他们的手始终相牵,像青铜镜碎而不绝的光。
情花毒仍在体内,碎片反噬依旧灼烧,但此刻李莫愁忽然明白:最锋利的解药,从来不是绝情丹,而是愿意与爱人共赴劫数的决心。就像昆仑的雪终将化入春泥,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