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林渊放下手中的药碗,能感觉到,这位老者绝非普通人。
“老先生,请问尊姓大名。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老朽名为‘出尘’,不过一介行将就木的观星者罢了。”
观星者可能通过观察星象预测灾难,解读天命,他们常常隐世修行,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林渊的营地。
林渊躬身行礼。
老者微微点头还礼。
“领主大人不必多礼。老朽被莫尔格部落裹挟,本以为此生将化为腐沼的一部分,却未曾想,能在此地,见到如此……变数。”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世界树:“世界树并非寻常草木,它与天地的脉络相连,感知着世间一切生灭。腐沼之王的污染,如同跗骨之蛆,若非领主大人以雷霆手段断其根源,世界树的核心意识都可能被侵蚀同化。”
“如今世界树选择沉睡,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就像壁虎断尾,是为了保全根本。它在积蓄力量,也在尝试从内部净化那些渗透的污染。这需要时间,或许很长,或许……也需要一个契机。”
“契机?”林渊追问。
“是的。”尘老点点头,“腐沼之王的能量,本质是带有秩序性污染的深渊之力,意在同化、扩张。那截断爪,则是纯粹的混乱与毁灭。两者看似同源,实则相互克制。领主大人将其插入大地,暂时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但这平衡极其脆弱,如同走钢丝。”
“至于眼前的伤患,”尘老看向伤兵营,“世界树叶的生命能量虽然纯净,但对上这种深层次的腐化却没用。就像清水洗涤油污,效果有限且消耗巨大。那些临时寻来的草药,更是杯水车薪。”
他话锋一转:“不过,万物相生相克。腐化之力虽恶,却也是一种能量。领主大人之前吸收腐化骑士的能量,化为‘能量铠甲’,便是明证。只是那种转化,粗暴且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林渊心中一动,想起了吸收能量时系统那刺耳的警告声和几乎失控的感觉。
“老朽这里,倒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尘老捋了捋稀疏的胡须,“世界树沉睡,但其庞大的根系网络依然存在,如同大地的经络。腐沼之气被断爪压制,但并未消失,只是蛰伏。而此地之下,因世界树的存在,地脉能量本就活跃,再加上之前硫磺矿脉的爆发……”
他指向之前白郁洁她们引爆硫磺矿的山谷方向:“那里,地火未熄,硫磺之气与地脉能量交织,形成了一处天然的‘熔炉’。若能引动这地火硫磺之力,辅以兽耳娘独特的声波共鸣进行调和,或许可以帮助大人提升抗腐蚀能力,就可以吸收断爪的能量了。”
林渊点了点头。
系统确实提示过,断爪的能量结构异常,蕴含高浓度深渊混乱特质。
林渊只具备初级深渊抗性,不足以压制并吸收。
如果真如尘老所说,他可以顺利升级,是不是就可以战胜腐沼之王了?
尘老似乎看出了林渊的想法,笑了笑。
“大人先别急,这只是第一步。只要大人能吸收断爪的能量,就可以自由控制混乱与毁灭之源,从而压制腐沼之王的有序深渊之力。这样世界树就可以苏醒,重新恢复生长。等到世界树结出果实,或许可以与腐沼之王一战。”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疯狂。
利用地火硫磺之力帮助林渊提升抗腐蚀能力?
稍有不慎,可能会将林渊首接送走。
白郁洁也听到了这边的谈话,满脸难以置信:“地火硫磺?那能量狂暴无比,如何控制?声波共鸣虽然可以引导能量,但要精确调和地火与腐化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我想都不敢想。”
这几乎超出了她的认知。
“事在人为。”尘老微微一笑,“兽耳娘的声波,并非只能安抚或驱散。在古老的传承中,它同样可以作为‘媒介’和‘调谐器’。关键在于找到正确的‘频率’和‘节点’。”
他看向林渊:“领主大人体内,似乎也蕴含着一种奇特的能量,既能抵抗深渊侵蚀,又能容纳转化它们。或许,您就是这个‘熔炉’的关键核心。”
林渊沉吟片刻。尘老的理论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却不无道理。
能量铠甲的形成,深渊抗性的存在,以及和世界树的连接,都表明他自身似乎确实具备特殊的能量。
风险很大,但眼下的局面,己经没有太多选择。
继续拖延下去,伤员只会不断死去。
“我相信老先生。”林渊做出了决定,“需要我做什么?”
尘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需要领主大人坐镇‘熔炉’中心,以自身能量为引,稳定硫磺地火。白姑娘带领族人,精准地输出声波,调和能量。还需要……一些特殊的矿石作为催化剂。”
他描述了几种矿石的特征,大多色泽暗沉,却能在特定环境下散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
林渊立刻派人寻找。
这一次,目标明确,加上有尘老的指引,效率高了很多。很快就带回了几筐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蕴含着特殊能量波动的黑色和暗红色矿石。
地点选在了距离营地稍远,但又能受到断爪能量场边缘影响的一处地势相对平坦的区域。
这里地表温度略高,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硫磺味。
按照尘老的指示,士兵们挖掘出一个浅坑,将那些特殊矿石按照特定的方位摆放。
林渊盘膝坐在浅坑中心,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自身的能量注入脚下的大地。
他能感觉到,地底深处传来一股燥热、狂暴的能量,那是尚未平息的地火余威,混杂着硫磺的灼热气息。这股能量极不稳定,仿佛随时可能爆发。
“白姑娘,准备!”
尘老的声音适时响起。
白郁洁带着十余名状态稍好的兽耳娘,围绕在浅坑周围。
她们闭上眼睛,双手交叠,神情肃穆。
“吼……”
声音清晰但不刺耳。
不再是之前驱散腐气时的高亢尖锐,而是一种持续、稳定、频率不断细微调整的共鸣声。
声波如同无形的丝线,探入地下,小心翼翼地接触那狂暴的地火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