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司九罗绿瞳中的暗红色漩涡渐渐消散，只有鳞片纹路浅浅地残留在眼尾处。
她翻身而下，跪坐在苏洛尘身旁。
眼前的苏洛尘，模样凄惨至极，仿佛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司九罗伸出手，却又顿在半空，眸中浮现恐惧，不敢去触碰苏洛尘。
苏洛尘躺在那里，宛如一个破败的娃娃。
呼吸有些微弱，眼睛艰难地睁着，望着顿在半空中的手，想要握住，可手却抬不起分毫。
嘴唇微微翕动，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几个字：“阿九……抱我……”
司九罗心如刀绞，小心翼翼地将苏洛尘抱入怀中。
少年身上的青紫痕迹斑驳，颈侧的那枚牙印尤为醒目，干涸的血迹围绕在周围。
那是司九罗刚刚咬的第一口！
或许那一刻，她想咬断苏洛尘的脖子。
尝到少年血液的味道，她的神智才恢复些许。
之后……
对苏洛尘做的事历历在目，司九罗被心疼、悔恨、愧疚…各种情绪淹没，眼眶微湿，所有的话都化作一句句颤抖的“苏苏，对不起”。
“愧疚吧？自责吧？”
苏洛尘的声音轻柔得仿佛一缕即将消散的风，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轻轻拂过司九罗的心头。
“嗯。”司九罗点了点头，眸中满是痛苦与悔恨，道：“我恨不得杀了自已！”
“那挺好，我是不会报复回来的，你做好以后给我当牛做马的准备吧。”
苏洛尘语气轻松，想让司九罗放下芥蒂。
可如此一来，司九罗更加悔恨，心痛的难以呼吸：“苏苏……”
苏洛尘不想司九罗沉溺自责无法自拔。
他相信——若是易地而处，司九罗会做出与他一样的选择。
为守护重要的人，不惜一切代价！
苏洛尘转移话题，问：“你怎么突然犯病了？”
“许是极寒之后是极热，导致蛰伏的蛊虫活跃了。”
其实…与她在极寒之地用内力有关，那时她的身体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剧痛，几乎等同于遭受了致命的重创，蛊虫感应到寄体的危险，所以才活跃了起来。
只是，极寒之地抑制了蛊虫活跃造成的影响。
苏洛尘追问道：“你在不朽阁时，有过这种状况吗？”
司九罗摇头：“没有。”
“那如今的情况，是因为君宸死了？”
“他可能没死。”
闻言，苏洛尘惊愕不已：“那你当初杀的是谁？你这双眼睛，不就是弑主反噬造成的吗？”
司九罗摇了摇头，沉默须臾后，开口道：“待把药送回去，我们去雪山之巅看看。”
“好，当务之急是取药，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归显苏那家伙别冻死了。”
司九罗柔声安慰：“不会的。”
苏洛尘的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勉强能蔽体。
司九罗将披风罩在他的身上，抱着他以惊人的速度朝前方掠去。
疾驰带起的热风吹拂在脸上，原本令人不适的烫意减弱不少。
苏洛尘有些担忧地问：“可以用内力吗？你的速度好像更快了。”
“是快了。”
“采阳补阴呐。”
“回家让你采回去。”
苏洛尘眼神一亮，脱口而出道：“当真？”
司九罗笑道：“当假。”
苏洛尘嘴角微垂，威胁道：“我捶你了啊。”
“捶吧。”
“算了，我怕捶哭你。”
苏洛尘嘴上不服软，行动上却格外依赖，身上恢复了些力气，便像小狗似地用额头蹭司九罗颈侧。
他当时也怕的。
幸好司九罗恢复了正常。
苏洛尘猛然想起司九罗刚说的话，抬头望向她，问道：“你刚说回家，我们的家在哪？”
“你定，邺城可以，安城也行。”
“安城定居就算了，不过可以去一趟，我要带你到春风馆狐假虎威去。”
“可能不行。”
苏洛尘问：“为什么？”
司九罗轻描淡写的道：“春风馆没了。”
“你不会给灭门了吧？”
“没灭门。”
苏洛尘追问：“你什么时候干的？”
“上次做任务时。”
这是背着他做了多少事？
苏洛尘眯着眼睛，视线紧锁司九罗，有心试探司九罗，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问道：“刚刚在前面，你不是身体防御机制开启，而是用内力温暖的身体，对不对？”
司九罗刚想开口。
苏洛尘打断她：“阿九，你说谎的话，我可要闹了啊。”
闻言，司九罗索性抿唇不语。
见状，苏洛尘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语气不阴不阳的道：“啧啧…真令人感动，默默付出，不求回报…”
“苏苏，别闹。”司九罗的语气无奈又宠溺。
“哦。”
苏洛尘并不是生气，只是心疼司九罗。
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互相扶持，互相付出的。
如果当时司九罗不用内力，说不定他已经冻死了，都天人永隔了还谈什么以后。
而他，心甘情愿做司九罗的药，也并不需要她的自责和愧疚。
苏洛尘话锋一转，道：“文小弟他们都在邺城，我们也定居邺城，万一离家出走也能有地方去。”
司九罗惊道：“你还想离家出走？”
“我说的是你。”
“我不会。”
“我更不会啊。”
……
两人闲聊的声音在空旷的过道中回荡，灼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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