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哦了一声，来的时候她就没觉得霍良会是个听话的病人。
一个人权势到了顶峰的时候便会讳疾忌医，生怕自已真的有什么病症了。
她饮了一口茶不再搭霍良的话侧身和裴子野聊着什么。
霍良很不高兴。
在西北他就是土皇帝那个敢这么轻视他的沉声问道：“郡主和裴世子说什么呢？说来我也听听。”
裴子野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起来一脸严肃面无表情道：“本主在同郡主说这一路上的见闻，正好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将军。”
“请讲。”
裴子野问道：“不知城内为何有这么多哑奴？看身形有大周人也有南蛮人，我国禁止买卖人口，一旦发现买卖人口，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这事不知将军可知？”
西北府城是承洲，在西北是罕见的平原。
承洲这个地方地势很是不错，三面环山还是崇山峻岭极难翻越，只有一面是通往各处的。
这也让承洲之地成为了霍家的城，铁衣卫眼线遍布大周可只有承洲这个地方，极难查插入，就算在承洲的探子也根本触及不到核心机密。
但哑奴这个事情裴子野却是知道的，哑奴出现在三年前。
像是雨后春笋一般一夜之间全都冒出来了，这些哑奴嗓子被毒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这显然就是驯化后的成果。
这些哑奴在承洲极其受欢迎，一是价格极低，一个成年男子只要十两银子就能签成死契还是不用给工钱的那种，十两买断一个人的一生。
哑奴中也有女子和孩子，像这样的价格更是低。
这件事他查了许久了每次要查到承洲的时候就像是被人阻拦了一般再也查不下去了。
能让铁衣卫查不下去的，只有霍家阻拦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直接发问即可。
裴子野见霍良和霍柳神情都不对了，也算是明白了这件事情同霍家有脱不开的关系裴子野继续道：“哎，也是我铁衣卫无能，三年间各地州府报告了数十起人口失踪案件，不知这失踪的人口可在承洲呀？”
霍柳脸色一沉脸上和煦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对裴子野这个天之骄子霍柳是不喜欢的，如今一来饭都没吃就要给承洲扣上罪名来了。
他道：“裴世子可不要睁眼说瞎话，那些哑奴都是南蛮贱民，世子也知道，南蛮风俗同我国不一样，他们泾渭分明，一人为奴，全家为奴且终身奴籍都不可变更，这南蛮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一人摆脱了奴籍，而我西北同南蛮接壤，那些哑奴都是南蛮商人售卖到承洲的至于裴世子说的失踪的大周百姓同我西北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里苏禾倒是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南蛮大名鼎鼎的战神，拓跋石，听闻这个人家中世代为奴，还是最底层的贱奴，在南蛮那是一点都没有人权的。
可拓跋石其人力大无穷，听闻在斗兽场的时候这人能同狮子老虎搏斗，他的主家见其人勇猛无比便同外人炫耀。
拓跋石便是在这时入了贵人的眼，进入军中，自此平步青云，不仅仅让南蛮王给他全家取了奴籍，还重用此人，让他当了南蛮的大将军，算算年岁也四十出头的这个年纪的人早就成亲的有的人孙儿都有了，可这位却还未成婚。
苏禾还记得在大周动乱时，南蛮也乱了，听闻南蛮国内有一名将军带着无数将士和奴籍的人反了，只是没多久就被镇压了，那位将军也被五马分尸，南蛮国内血流成河。
只是不知是不是这位将军呢？
苏禾抬眸，想着一会儿问问看裴子野。
裴子野不在意的摆摆手似乎对于人口失踪的事情不甚在意他道：“小将军莫气莫气，本主也就是问问看，但小将军如此笃定说那些哑奴都是南蛮人，那本主查一查小将军也不会说什么吧？”
“你。”裴子野此人果然如传言一般是个狐狸精，心里弯弯绕绕的多的要死。
霍柳这样的，还不是裴子野的对手。
哑奴之事是云家的生意其中弯弯绕绕的那个说得清楚？
只是母亲办事向来十分严谨若是真的有什么大周百姓，母亲也会让他们变成南蛮奴籍的。
何况承洲都是霍家的，去查便去查吧，他能查出个什么来？
他哼了一声见父亲没有说话便道：“既如此，世子去查便是。”
“哦。”裴子野学着苏禾的样子淡淡的哦了一句不把霍柳放在眼里。
他突然站了起来拿出盒子了明晃晃的圣旨来：“霍良接旨。”
这一下接着一下的让两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既有圣旨在前，为何不入府就宣读圣旨？
还要扯东扯西的。
一行人跟着跪了下来，裴子野宣读道。
“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周同南蛮交好数十年未动干戈，然西北军将士众多，朕不忍看百姓家人分离，特此命铁衣卫司主裴子野，主持西北军裁撤一事，霍爱卿当全力支持，钦此。”
这短短的几句话周文帝竟然要裁撤西北军？
霍良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裴子野把圣旨递过去，霍良却迟迟不接。
裴子野挑眉：“霍将军可是要忤逆圣意？”
“不，只是陛下或许不知，虽大周同南蛮多年未有战争，但南蛮人野蛮，这多年多次骚扰边境烧杀抢虐，若是裁撤军士恐边境不宁呀。”
裴子野笑眯了眼睛看着和蔼得很：“霍将军此话说得倒是不错，但本主但是好奇了，据本主所知，西北军在册人员五十万，陛下的意思裁撤二十万将士，留下三十万精兵强兵，这人数远远也够。
且本主还有疑问，还望霍将军替本主解答。”
不等霍良问，裴子野自已开了口：“为何西北五十万大军还不能保边境安宁？让南蛮人惊扰我边境百姓？难道说这五十万大军都是吃干饭的不成？若是这样那就更加应该裁撤了。”
他收起笑脸立马变得严肃起来，一张脸美艳的脸让霍良看到了满满的杀意：“霍大将军若是在不接旨，是想反了不成？”
霍良立马磕头双手举得高高的道：“臣，臣不敢，臣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