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芷兮和商聿之带着一身荣耀归来时,已经是婚礼前夕。
两人一落地,就先去看了商聿之送给谢芷兮的婚车。
说是婚车,其实是又一辆他亲手带着团队打造的顶级赛车。
红白黑的色调,金色流淌感的金线作为流畅的辅助线让整辆车看起来高贵神秘了几分。
作为婚礼头车,装饰的并不是鲜花,而是一辆辆模型与谢芷兮的冠军荣誉。
最中央的,是两人的等比例缩小版蜡像模型。
婚礼现场也有不少赛车元素,白粉鲜花点缀的花海中,仔细探索就会在某个偶然的瞬间发现隐藏的小惊喜。
当晚,商聿之送谢芷兮返回谢家,平时古朴庄严的谢家老宅灯火通明,从里到外透着喜庆。
两人刚下车,一辆改装越野紧跟着开了进来。
在谢家清一色的低调豪车里,这辆沾满灰尘略显沧桑和粗犷的越野显得有些许格格不入。
谢家都是从文从政的精致人,每个人都长着一张一眼看去就书生气十足的俊美面容,骨子里的涵养让谢家向来在京都格外低调。
商聿之回谢家都会换一辆稍微低调点的车,越野车开进来的那刻,谢家佣人投来了诧异的视线。
商聿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单手搂着谢芷兮的腰直接把人抱出来,小公主好奇的探头看过去。
看到这辆饱经风霜的越野,她眼神一亮。
抬眸看向商聿之。
后者笑了朝她点头。
下一秒,车门打开。
谢芷兮从商聿之怀里跑了过去。
“干爹!”
谢宴礼从车里走了下来,依旧是一身看起来素的不成样子的休闲服,那张脸没了曾经的俊朗冷傲。
整个人更像是沙漠里的沙砾。
谢宴礼刚下车就被小公主扑了满怀,宠溺的抬手拍了拍小公主的脑袋。
太久没有做表情的朝她挤出一抹僵硬的笑,“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朋友似的。”
见到人就往怀里扑。
话是这么说,可谢宴礼看向谢芷兮的眼神里都是纵容。
谢芷兮抬了抬下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的订婚宴,他就没来。
谢芷兮也能理解。
谢宴礼当初其实一度跟谢家闹掰了,这几年更是从未踏入谢家甚至京都半步。
他若是不来,谢芷兮也不会多想。
却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屋内,听到动静的谢家众人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站在月光下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恍惚和不确定。
今年八十多岁的谢启崇这两年身体不太好,坐在轮椅上被谢宴亭推着走出来。
努力的眯着眼睛想看清楚远处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不是自已魂牵梦萦的小儿子。
谢宴礼注意到走出门往这边看来的谢家人,却是朝谢芷兮笑了笑,嗓音沙哑:“你结婚,我得来。”
若是不来,万一某天他她入了梦,自已对乖女儿的婚礼一问三不知,她会生气的。
她生气了,就不来梦里了。
订婚宴谢宴礼没来,已经小半年没梦到她了。
他想她,想着,他都来亲自送宝贝小公主出嫁了,她那么想看着小公主幸福,一定会来找他的吧。
他有好多话,想同她说。
他分明是笑看着谢芷兮,可眼底的泪意怎么也藏不住。
谢芷兮心疼他,又无可奈何。
商聿之走上前把谢芷兮拉到自已怀里,看向谢宴礼:“干爹。”
谢宴礼扫了他一眼:“倒是让你小子正大光明的喊上我干爹了。”
说的好像不正大光明他就不喊一样。
商聿之没说话,而是往后面偏了偏头:“打个招呼?”
谢宴礼从边境离开,商聿之就收到了他要回京都的消息。
所以,看到他出现在这里,他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当年谢宴礼跟谢家人闹得有点僵。
商聿之不确定他这次回来,有没有留在谢家住一晚的打算。
好在,谢宴礼很给面子。
“用你说。“
他迈开腿,迎着晚风朝着人群里坐在轮椅上的谢启崇走了过去。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谢启崇一点点的看清了眼前的身影。
是他许久未见的幺儿……
“宴礼……”
强势了一辈子的谢启崇,却在开口的瞬间就哽咽住。
这位谢家最要强的人,老年生活里却是对孩子思念最深的。
他明知道谢宴礼对乔绮的情谊,也并未想过阻止他们。
只是气不过,谢宴礼放下了所谓的身份地位权势,对她低声下气,她却不愿意看他一眼。
眼看着自已最疼爱的儿子从意气风发逐渐变得消沉,向来开明的谢启崇第一次对谢宴礼发了火。
“你就非她不可吗?”
“你追着舔着的送上去,你看她正眼看你了吗!”
谢宴礼被刺痛内心最自卑的地方,眼神一伤。
冷着脸:“不需要您管。”
“就是做她的狗,我也……”
“啪!”
“混账东西!”
一向从不对孩子们动手的谢启崇第一次对谢宴礼动了手。
谢宴礼被一耳光扇得偏过了头,抿唇不语。
谢启崇手在控制不住的发抖,看到他逆来顺受的模样,更是气得快心梗。
“你是谢家人,你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吗,这些年丢脸丢的还不够。”
“这么多年我拦过你一句吗?”
“你追在她身后,三天半个月的进不去门被拒之门外,我都忍了,你喜欢你就去追。”
“可你到头来,不还是一无所有。”
“就非她不可是吗?你爷爷病重你宁愿守在别人门口,也不回来看一眼。”
“他老人家入土了,你倒是回来装模作样了。”
这才是谢启崇真正生气爆发的原因。
谢家老爷子病重,想见谢宴礼一面。
可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直到最后,谢家老爷子还是抱着遗憾离世。
谢宴礼赶回来时,谢家老爷子的葬礼都快结束了,他甚至连谢家老爷子最后的遗容都没看到。
谢家老爷子生前待三个孙子都极好,虽然谢宴辞才是继承人,但老爷子对三个孙子从来都是一碗水尽可能的端平。
这一次,谢宴礼连他老人家最后的遗愿都没达成,谢启崇第一次真正的对谢宴礼发火。
其实,他要的不过是谢宴礼一个态度。
他却咬着牙不低头,任由谢启崇怎么样都不反抗。
这一点更让谢启崇愤怒。
他的傲气呢?
那个不顾一切,要去学建筑的少年,那个向来意气风发的谢家少爷。
像是变了个人。
可是,谢宴礼也自责,他知道自已这次犯了一个所有人都不可能原谅的错误。
是他追着乔绮跑,忽略了身后的家人。
谢宴礼最后的傲气,也被挫没了。
他在谢家老爷子的坟前跪了一天一夜,盛夏暴雨,乔绮听说谢家老爷子的事,不顾自已满身伤赶来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