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眼睑下泪痣妖冶如血,他微微眯眼,看着在他车前方跳脚的青年。
就是这么一个人,和叶南嘉在一起,霸占叶南嘉那么多年的光阴,甚至要走到结婚的程度。
就是这么一个人,得到叶南嘉却不珍惜,朝三暮四,生活糜烂,甚至把背叛说得那么坦然一点愧疚都没有。
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疼到骨血都不敢触碰的人,那可是他想卑微匍匐着被对方用脚践踏都能让他快乐得神经战栗的人啊!
张轩怎么敢!怎么敢!
一瞬间,陈默额角的青筋暴起,手指也攥紧方向盘用力到骨节泛白。
他眼底开始有血丝浮现,暴虐的情绪开始占据他的神经——
宰了他!
宰了这个恶心的玩意!
见陈默始终没有动作,张轩嚣张的气焰更加高涨,他吊儿郎当地扯了扯松垮的衣衫,“下来吧,别装性子烈了,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并不适合我,你刚不是一千一杯吗?现在老子出一万一杯!”
张轩甚至好心情地点起了烟,他吐着烟圈,神情很是陶醉,“而且吧,我不在乎你上我下的这个问题,只要你想,我下也不是——”张轩哑了声,汽车启动的声音响起,车灯一瞬间怼到他的脸上。
几个保镖见势不妙,连忙连滚带爬地到了一边,他们刚刚被揍得太惨,所以没有力气去拉张轩。
“我靠!你踏马真—”
轰!车子瞬间轰足马力,在昏暗的地下车库里,像头暴躁冷硬的钢铁野兽冲了过去。
………
叶南嘉正准备出门时,接到了疗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等他过去刚处理完他那发疯的母亲,又接到了张轩父亲张父的电话,让他赶紧到医院去。
叶南嘉赶到医院时,对方还昏迷着,没有任何外伤,只是面色无比的惨白。病房外站着一堆鼻青脸肿的保镖,一个个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张叔,这是怎么回事?”叶南嘉疑惑地开口问道。
张父抬眼扫了一眼叶南嘉,青年上次借着出车祸取消了婚礼,后面又借故养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上班,最近才回的公司。他真的是非常欣赏青年的才华和能力,毫不顾忌地说,他也觉得自已儿子和对方在一起是高攀了对方,张轩这么多年做的唯一一件他欣赏的事,就是绑住了叶南嘉。可是真的绑住了吗?
当青年不再”唯利是图”的时候,他张家靠什么留叶南嘉,靠他儿子那漏洞百出的虚情假意吗?
“他在周正凯的地下拳场和陈家的小儿子起了冲突,陈家那小子要开车撞他。”张父倒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车最终刹住了,正正好地停在小轩面前,结果活生生地把这小子吓晕过去。”张父没说,他这个因为身体原因被他溺爱过了头的独子,屎尿都给吓了出来,别提多丢人了。
叶南嘉神色分毫微变,他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张父,“这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是问他怎么处理,既不关心张轩怎么样,也不问为何起的冲突,张父的人生阅历告诉他,青年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
“能怎么处理,周正凯说了,是小轩非要拦着陈家那小子,不让对方走,还让保镖过去堵……”张父神色未看出愤怒,或许说,张轩这么多年的胡闹,还是让他有些累了,他其实是还没有说,周正凯直接挑明,自已儿子把人家当红的拳手当男模点,最终恼羞成怒罢了,“不过这事确实也不能这样算了,小轩确实需要道歉,不过陈默踩油门那一刻,真像动了杀人的心,这孩子也不经吓,年轻人之间嘛,应该以和为贵,都是小矛盾小误会,陈家那小子也过来道个歉,这事也就算一笔勾销了,还能联络下两个家族的感情。”
叶南嘉微微垂眸,”所以,您是希望我来做这个牵头人。”
“南嘉和他不是高中同学吗?应该更好说话一些。”张父目光如矩,注视着叶南嘉的微表情,“对他有印象吗?”
速度还真是快啊,人才躺在医院,底细就都调查清楚了。不过叶南嘉从不害怕张父,相处这么多年,他还是挺了解对方的作风的,算不上多正派,但也不是无理取闹仗势欺人的主,所以说他上辈子与其说是选择张轩,不如说是选择张父,对方算得上是他尊敬的长辈,因为确实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不过他并不是寄希望于张父的人品,他只是信任自已的能力而已,他想摆脱谁,就能摆脱谁。上辈子要不是患病,天要收他,哪里至于那么凄惨。
“有点印象,但是没有什么交集。”叶南嘉如实地回答,“小轩过去道歉倒可能,让陈默过来道歉不太现实。”
“哦?为什么?”张父并未生气,只是好奇地问。
“陈默被陈家找回去时已经二十多岁,生父并未留下血脉,又吃了很多苦头,陈家老太太正是宠他的时候,是不会允许这个吃尽苦头又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孙子受委屈的。”叶南嘉很客观地分析道。当然,哪怕是陈默主动挑起的冲突,他也不会让对方去道歉的,“张氏想把企业在桦城壮大,目前来看,暂时不能招惹这些老牌世家,还需要给出我们的诚意,所以我不建议因为这种事和陈家闹得不愉快。”
张父点头,也比较欣慰,叶南嘉看似回到桦城的这段时间都在忙婚礼,但该摸清楚的情况都摸清楚了,他虽溺爱张轩,但也还没昏头,索性就没再提这事,反而和叶南嘉聊了会工作,期间叶南嘉的手机响过一次,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未接起,后来那电话再没响过。
张父离开后,叶南嘉也并未多待一秒钟,他径直离开,开车时他注意到自已被一个面包车跟踪,好不容易甩开,又再次在一个胡同巷子里相遇,为了印证自已的猜想,叶南嘉甚至丢了车进了一栋楼的一套房子里,他进去后,等了大概几分钟,然后开门,巧了,正好和上楼捧着一个饭盒一脸伤的人面面相觑。
叶南嘉垂眸看了一眼自已的新手机,喏,还以为对方乖巧老实且木讷,原来定位器都装上了,他眸子含笑注视着陈默,“好巧,陈先生,你在这里也有房子?”
怎么叫他陈先生啊……
陈默抿着唇瓣,他知道叶南嘉在生气,气他不听话。陈默现在很烦躁,躁郁狂乱的情绪吞噬着他的神智,让他腕骨处漂亮的青筋都还在跳动。
“吃饭。”叶南嘉,我求你,先吃完饭再说好不好,不按时吃饭会很伤身体的,严重了……会死的,一瞬间,陈默瞳孔紧缩,一想到叶南嘉会死这事,他就痛苦到想毁灭一切。
“不吃会怎么样?”叶南嘉还未等全身紧绷的人反应过来,在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时,直接把人拽进房间里,然后关上门把人狠狠地掼在墙上,把饭盒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目光注视着对方唇角的淤青,眸色微暗,“陈默,告诉我,我不吃饭,你会怎么办?”
身体的亲密接触暂时缓和陈默狂暴的情绪,让他有片刻的呆滞,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会死的,他蠕动唇瓣,想说些什么,没想到对方的指腹已经按上他唇角的伤口,他未觉得痛,就听到儒雅温和的青年平静地说,“你哭给我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