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慕平复好心绪,头发也没来得及擦干就急急忙忙下楼。
方走到客厅,就听见厨房里传来盘子打碎的声音。
他心里一揪,飞快冲进厨房,只见着一个虚弱苍白的人,单手扶在白色大理石台面边缘,一只手指尖捏着鼻梁甩了甩头。
江晚晃了晃身体,说:“抱歉,手没抓稳,我会照价赔偿的。”
说着,他就蹲下身准备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就你这样逞什么能?”夏星慕长腿迈上前,单手将人提起来,“你别饭没做好,人先进了医院,明日头条‘晋宁首富之子陪塌房男艺人就医’,你想看到?”
“还是说你想以此赖上我?”
早上只吃了半碗粥,挨到现在已经是极致了。
低血糖引起的眩晕感让江晚的脑子乱乱的,不是很想计较这只奓毛鸟的话。
“没有。”江晚淡淡地说:“不至于进医院。”
夏星慕听了这话气得七窍生烟。
那昨晚算什么?如果他看了那条信息没有任何反应呢?
那就不是进医院这么简单了,是进太平间好吗!!
江晚察觉出来夏星慕又生气了,但是不明白这家伙怎么总是生莫名其妙的气。
为了不无家可归,他已经打算做饭哄哄他的。
夏星慕随手在袋子里翻了翻,翻出来一盒巧克力,暴力地拆了包装盒,取出一块又拆了精致的包装纸。
指尖拈着最下面没完全剥除的包装纸,递到江晚有些发白的唇边。
“吃了它,去外面休息会儿,我来做。”
江晚掀起眸子,眩晕让他眼底有些呆滞。
夏星慕不耐烦道:“张嘴。”
江晚大概是晕糊涂了,乖乖张开嘴,那人不算温柔地将巧克力整个塞进他嘴里。
“唔——”江晚快速抬手捏住巧克力的纸皮,“我自已来。”
夏星慕太子爷似的吩咐道:“出去坐着等我。”
江晚出去后,夏星慕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懊恼地看着台面上放着的东西,他连这里面的蔬菜名字都认不全,这顿饭他能做出来就见鬼了。
也确实没见鬼。
本来他随便打电话叫人做好了送来,想吃什么都能做,也都能送。
偏偏他脑子好像缺了根弦似的,打开手机研究了半天了比对不出来这些菜叫什么名字。
于是他打电话给蔡偲。
不要问他为什么不直接问江晚,他可不想在江晚面前丢人,刚才还大言不惭地说“我来做”,现在跑出去问,不是自已扇自已吗?
电话接通的时候,蔡偲的声音压得极低,说:“夏哥,稍等一下。”
过了十几秒,电话那头有点嘈杂,“夏哥,怎么了?”
“你买的那些菜都叫什么?怎么做?”
“……”
蔡偲愣了几秒,江哥不是说让买些菜……怎么都不认识吗?
“那个……”蔡偲简单地把每种菜的名字和家常做法都简单地说了,但是能感觉到老板似乎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
蔡偲挂了电话还是没想明白。
像老板这种有钱人需要自已做的饭吗?
“哦,过上日子了。有钱人的情趣!”蔡偲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重新回到病房。
而夏星慕挂了电话之后,还是没法展示厨艺,于是打算作弊。
一通电话打完,他才出了厨房门。
江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斜倚在沙发里,一侧脸颊埋在柔软的沙发里,身上穿的还是昨晚自已给他换的居家服。
领口松垮垮地露出一侧锁骨,被客厅暖黄的灯光照得暖融融的,舒展开的眉头在灯光中平添几分柔和。
美好得像是在做梦。
夏星慕想,他这些年难道不顺遂吗?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江晚缓缓掀开眼皮,很疲惫,但又睡得极浅,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夏星慕挑了挑眉,“江顶流觉得我家的沙发怎么样?”
江晚懵怔着将视线挪过去,一头挑染着白色的狼尾短发擦的半干,居家服很合身,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线条流畅,肌肉结实,但并不显得人五大三粗。
夏星慕很是佻达的样子,呃……十分欠揍。
他以为自已睡了很久,于是站起身问:“可以吃饭了?”
夏星慕神色微窘,但惯会装模作样的他向后搓了一把刘海,傲慢地问:“你觉得我会做饭吗?”
这人就算有点窘态,也能掩饰得非常好,而且总是理直气壮。
江晚轻轻“嗯”了一声,说:“我来吧。”
也是奇怪,自已怎么会觉得夏星慕能胜任一顿晚饭的主厨?
“我已经安排人送了,你……”
后半句还没“不用做了”还没说完,江晚点了点头,又重新回了厨房。
最后的结果,一张偌大的餐桌上分割成两种风格,一边摆着昂贵食材的四菜一汤在夏星慕的面前,另外一边只有简单的一碗青菜鸡蛋面。
江晚慢条斯理地吃着那碗堪称简陋的晚餐,对夏星慕这边的豪华晚餐看都不看一眼。
有必要吗?
他就这么泾渭分明,一点都不想沾到自已?
所以他在用行动告诉自已,他是有多么讨厌自已吗?
所以在他们刚确定恋爱关系的一个月后,悄然无息地消失,甚至讨厌到连个分手的信息都不愿发。
他当时翻烂了整个晋宁市,一个大活人,没有半点消息。
是第二年贺岁档电影《春生》上映,他才有了江晚的音讯。
而他们却没有了任何交集,如此就是六年。
一顿晚餐吃得不尴不尬。
江晚吃东西总是像只猫似的,除了青菜在齿间的脆响,他不会发出任何吸面条的声音。
斯文到好像他才是个大少爷,而夏星慕像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
“江晚。”
“嗯?”江晚抬头。
夏星慕看着他酝酿了半天,说:“我的饭呢?”
江晚蹙眉看着他面前的珍馐,心想,这么多都不够你一个人吃?
这家伙的鸟毛为什么又奓起来了?
寄人篱下,哄哄也不是不行,但是,他该不会又缠上来吧?
“你要是喜欢我的,咱俩换!”
江晚说:“可是这碗我吃过了。”
“那你就给我重新再做一碗,本少爷现在就想和你吃一样的!”这人蛮横得不行,“不想做也行,把你那碗给我。”
于是江晚十分无语地打算进厨房给他重新做一碗。
谁知道出来的时候,自已剩下的那半碗饭已经被人消灭了,人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