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墨,陈江河静静地坐在简陋的宿舍内。
破旧的帘子挡不住山风,吹得灯光摇曳不定。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刚刚的神秘来电还让他的神经紧绷,电话那头低沉的嗓音犹如一道暗潮,设下了伏笔:“你调查周浩康,只是撕开了一个角,真正的秘密在更高处。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明晚八点,老山桥下见。”
随之而来的“嘟嘟”声打破了寂静。
陈江河心头骤紧。他知道这绝不是普通的恶作剧,也不会是周浩康余党设的陷阱。
能引起他注意的,必定是不同寻常的大事。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思索。
此番较量刚刚分出胜负,对方这么快反扑,未免显得太过急切。
而更深层的阴谋,似乎早已埋藏在这片土地的阴影里。
天亮后,陈江河依旧如常开展工作。
他的任务是帮助山区村庄引进资金发展产业,但今天,似乎暗中有某种力量在悄然盯着他。
无论是在村口和村民闲聊,还是在改造项目现场,陈江河都能感觉到有人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普通人的日子里,不该有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息。
晚上七点五十分,他换上一套灰色夹克,戴上棒球帽走出宿舍。
他没有带手机,仅随身携带了一把小刀以备不时之需。
老山桥位于镇子尽头,桥边是一条废弃的火车轨道,早已荒草丛生。
这样的地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埋伏和圈套,但陈江河并未退缩。
他的脚步沉稳,心中却充满戒备。
桥下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强烈的手电光束刺破黑暗,一个瘦削的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那人戴着鸭舌帽,压得极低,看不清面目。
他缓缓抬起手,却是一根香烟递向了陈江河。
“陈镇长,好久不见。”那人开口,声音故意压低。
陈江河冷笑一声,却并未伸手接烟。
“你到底是谁?要和我谈什么,就直说。”
对方哈哈一笑,将烟在手心碾灭,露出一丝狡黠。
“那我也不兜圈子了。我知道周浩康那种人就是付诸表面的大鱼,但他这种级别的官员只是外围棋子,我掌握的信息关乎到更大的利益链条,足以扭转你对局势的理解。”
“为什么要告诉我?”陈江河一步步逼近,目光如炬,“你这么费劲托我来这里,说到底无非是想利用我。”
“聪明!你让我心服口服。”鸭舌帽扬了扬头,“但你首先别急着拆穿我。毕竟,如果没人去碰碎这个盘子,最后承受后果的可是你自已。”
“怎么说?”陈江河听出了弦外之音,眉头微蹙。
对方低声道:“上级某些人派我来接触你。他们既欣赏你揭发腐败,又觉得你站错了地方。换句话说,陈镇长,这场棋局里没有真正的正义。你以为的正与邪,不过是某些人更高层次的资源博弈。”
这话激起了陈江河的愤怒。
“你想动摇我的决心?亏你们自称上级派遣的,难道还不明白我为什么当初拼死调查周浩康?我做事,但求一个良心。无论是谁,想要打着这种旗号威胁我,就是对牛弹琴!”
对方不为所动,而是平静地从包里掏出一份铁皮小盒子,塞到陈江河手中。
“不必急着拍案而起。看完这里面的东西,你会改变对形势的判断。我只是个传话人,没兴趣逼你就范。但这些东西,恐怕是你接下来打开更多迷局的钥匙。”
未等陈江河开口质疑,那人已转身进了黑暗中,身影彻底消失。
陈江河握着铁盒,愣在原地。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让他如此心神不宁的交流。
这种处境注定无法全信,却也无法全盘否定。
踌躇片刻,他终于下定决心,将盒子塞进口袋,转身向回程走去。
然而此时,背后突然传来破空声!他的身体本能地前倾翻滚,一块破裂的石块重重砸在了他上一秒站立的位置——上方桥上的某个角落,竟隐藏着一条阴影!
一声冷笑炸开,“陈江河,你果然命大啊。可这次,你未必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了!”话音未落,接连数个黑影从桥上跃下,手中闪过寒光,直扑陈江河而去。
眼看敌人数量众多,且来势汹汹,陈江河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他迅速闪身避开第一刀,但对方的招式凌厉,明显受过专业训练。
他再无保留,趁着一个空档,他冷静地抓起了手边的一根铁棍充当武器,和逼近的几个人纠缠在了一起。
陈江河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铁棍横挡在身前,“当啷”一声,铁棍与对方的匕首撞击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他脚步微微一滑,迅速后退几步,避开了另一名袭击者从侧面砍来的刀锋。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滴落,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刀刃划过空气带来的森寒气息。
敌人显然不是普通的街头混混,出手利落干脆,招招直取要害。
对方的攻势逼得陈江河几乎没有喘息的余地。
他咬紧牙关,逼迫自已保持冷静,“不能死在这!”他的脑海中闪过几个关键点:这群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是那个阴影中男子的同伙,还是周浩康一派的余孽?
一名黑衣人突然拔出一根绳索,猛地朝陈江河的脖子套去。
陈江河心念一凛,当即后仰躲开,反手一棍扫在对方的小腿上,力道之大直接让那人踉跄倒地。
他硬撑着挤出一丝冷笑:“想抓我,也不问问我这身筋骨够不够硬?”
然而他的得意未能持续片刻。
另一名黑衣人趁他分心的瞬间,一脚踹在他的腹部,直接将他踹得后退数步,后背撞在桥边铁护栏上。
他闷哼一声,喉咙涌上腥甜的味道,却生生将那口血咽了下去。
“这家伙很难缠,别再废话了,做干净点!”其中一名黑衣人声音低沉,语气却带着急迫。
陈江河喘着粗气,摇晃着头站稳。他的目光在四周快速扫视,努力寻找可以利用的地形或者工具。
桥下是湍急的河流,跳下去几乎九死一生;桥上早已被对方占据,他此刻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猎物,退无可退。
“我倒要看看,是谁的命比较硬!”他突然冲着黑衣人们大喊,故意以声音扰乱对方节奏。而在喊声未落的瞬间,他向桥下的一个石柱方向疾奔而去。
“拦住他!”黑衣人们反应很快,其中两人抄近路试图包抄他的逃跑路线。
眼看着两人很快逼近,陈江河心念一动,瞥见桥边放置的一块搬运未完成的混凝土石板。
他一个箭步跳上石板,用脚踢起一块碎砖,然后毫不犹豫地朝其中一名黑衣人砸过去。
砖头没有击中黑衣人,却成功让对方本能地侧闪,被迫停下脚步。
而另一名黑衣人冲得过急,踩上了桥面被雨水浸湿的一片青苔,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就是这短短的两三秒,给了陈江河宝贵的喘息时间。
他迅速抓起石板上的铁钉,握在手中,做出随时反击的姿态。
他目光冷峻,声音低而压抑,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你们真以为,把我逼到这种境地,我还会心存侥幸?来啊,看看你们几个,能把我怎么样!”
黑衣人明显被他的气场震慑了一瞬,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对视几眼,似乎在权衡下一步的行动。
然而下一秒,远处传来的车灯一闪,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僵局。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以极快的速度冲上桥面!车头的高光灯直射在黑衣人们脸上,让他们条件反射地抬手遮挡。
“什么人?”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喝道,终于露出了些许慌乱。
越野车紧急刹停,轮胎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车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车里传来:“陈江河,你住在乡下这么久,手倒是没生疏!不过,再硬的骨头也得有人替你挡刀吧!”
陈江河的心猛地一震。黄林?他怎么会在这?
从车上下来的的确是黄林,他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慢悠悠地从后车厢拎出一块铁锹,歪着头看向黑衣人:“几个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镇长不累吗?轮到我来动动筋骨了!”
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这突然的变故。
为首之人压低声音,“撤!”一声令下,黑衣人们迅速分散,消失在夜色中。
黄林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并未追赶,而是转身看向陈江河。
他的目光从陈江河有些狼狈的姿态上扫过,嘴角扬起了一个张扬的弧度。
“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怎么到哪儿都惹事?”
陈江河咬着牙,冷声道:“黄林,你若是来给我捣乱,请回去。若是真帮忙,那也少说风凉话。”
黄林大笑,语气里竟藏着些复杂的意味,“啧啧,果然是你,陈江河。都被追杀到这种田地了,脾气还挺大。”
他随手把铁锹丢在一边,目光里却多了一丝认真,“就是冲着看你这股子难缠劲儿,我才勉为其难救人一把。”
陈江河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内心的疑惑和戒备。
他拄着铁棍,平复呼吸后,只淡淡说道:“你出现得太突然,这一切,是巧合,还是……”
黄林不等他说完,便嘿嘿一笑,打断了他,“怎么,觉得我是来套你的?”
他收起嬉皮笑脸,神色渐渐变得正经,“陈江河,我们这些人混得是不同的路子。你是为民,我是为自已,全凭各自阵营。但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今晚救你,不是为了拉你下水。”
陈江河盯着他,眼神犀利,仿佛能直透对方内心。
然而黄林却显得胸有成竹,一副“随便你怎么想”的模样。
破败的桥头,上方是漆黑的夜幕和隐隐的风声,两人对峙的气氛多了一丝微妙的紧张。
就在陈江河即将开口细问时,不远处的公路上,隐约有警笛声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