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烯被青年稀里糊涂的带回了家,她当然不担心青年会不会算计她,对她不怀好意。
毕竟她活了八千多年,还是一个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的将军。
青年教了她很多人间的知识,都是日常生活中能用到的,洛烯的适应能力特别强,很快就全部接受并且熟知。
就这样在人间生活了一年多,直到她察觉到了将翎的妖力,她就知道,大祭司要来了。
只是没想到,将翎身边,还带着消失了五千年的尊王姬浮夜。
“那你也听说过吗,关于我的那些传言?”
既然有不少妖族都已经知道了,那么洛烯肯定也是知道的。
毕竟洛烯表面上是个不苟言笑的大将军,但是实际上,她有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心,羽浮山很多事情她几乎都有第一手消息。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
洛烯:“知道,这个传言最开始似乎是从阙翎硖最大的那个拍卖场里面传出来的,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迅速传播开了。”
将翎一挑眉:“你在人间,对妖族的消息也知道的这般清楚?”
洛烯听他这样说,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别问消息来源,听了别人给的消息,帮别人保守身份,这是最起码的操守。”
就算她面前坐着的是大祭司和尊王她也不会说的。
将翎和洛烯共事许久,深知她的秉性,便问:“可信吗?”
洛烯颔首:“可信。”
洛烯在羽浮山也算是兢兢业业多年,既然她说可信,那将翎也没再继续追问。
姬浮夜坐在一边,心里想着方才洛烯告诉他的,将翎失踪过三年的那件事。
尤其是最后一句,将翎浑身是伤的倒在了祭星家门口。
这句话让姬浮夜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将翎的实力他太清楚,实在是想不出来有谁能把将翎打的浑身是伤。
莫非是探访魔域的时候,被哪个魔域的魔君给打了?
五界魔域他倒是略有些听闻,只是妖族与魔域向来交往甚少,北飨魔域的那位魔君他听说过,是个难得贤明的好君主。
东绪的魔君,听说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二愣子。
难道是南荒和西延的其中之一?
但他记得五千年前的时候,西延正处于内乱的时候,说是西延魔君的小儿子反叛,把自已的父亲拉下了魔君之位。
这样动乱的时候,也不太像,难道是南荒?
想着想着,姬浮夜端起了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杯中的咖啡,只一口,他便顿住了,看着杯子里的咖啡直皱眉头。
将翎见他皱眉,从他手上接过了杯子,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个保温杯出来,拧开递给姬浮夜。
“尊王,喝茶。”
杯子里弥漫着清新的茶香,姬浮夜抿了抿唇,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清茶驱散了口中的咖啡味,他这才舒展了眉头。
洛烯见他们相处的方式,笑眯眯的撑着脸问。
“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她一点也不惊讶,甚至那向上勾起的唇角都快压不住了,一种名为激动的情绪在她的眼睛里面蔓延,都快溢出来了。
姬浮夜喝完将杯子还给将翎,将翎又盖上,听见洛烯问,也没遮掩,坦坦荡荡的应了一声,肯定了洛烯的问题。
洛烯高兴了,手掌一拍。
“打从五千多年前我就觉得,你俩肯定有一腿,但是相处得实在是太有分寸,我差点以为自已搞错了。”
姬浮夜一愣:“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洛烯“嗨呀”一声,懒得多解释:“女人的直觉。”
她五百岁上战场,一千多岁的时候就成了小将军,在诸位年长的妖族将领之中,洛烯看起来太稚嫩。
但很明显,那时候的妖族,确实几乎都掌控在年轻人的手中。
毕竟那时候作为尊王的姬浮夜也好,作为大祭司的将翎也好,也都才三千多岁。
她行事作风果决,不会优柔寡断,畏畏缩缩,所以很得姬浮夜的重用。
也是那时候,洛烯接触到了姬浮夜和将翎。
为什么洛烯永远只听命行事,而不参与决断呢,并不是因为她没有脑子,是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
其实原因很简单,一是因为尊王和大祭司商议出来的结果绝对会是对妖族最有利的结果,她不需要多费脑子就能直接办事,这样非常简便且迅速。
二是因为大祭司和尊王之间的那个氛围,实在是插不进去第三个人了,很明显,这两个人暧昧而不自知。
一个以为对方是自已唯一能称得上一声知已的挚交好友。
一个当自已是下属永远恭恭敬敬保持着特别死板的分寸。
洛烯看的直咂舌。
她特别想对尊王说,没有哪家的好知已,好挚友在看见对方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会疯狂吃醋。
她有一次就是和大祭司汇报了一下公务,或许是交流的时间有些久了,尊王在她背后盯着她看的眼神冷的宛如十二月的风雪一样,冷的她背后直打颤。
她汇报的速度都快了一倍,说话连气也不喘,中途都不带停顿一下的。
偏偏姬浮夜看起来性格寡淡,眸光清冷,将翎还半点没察觉出来姬浮夜的不对劲,偏头问洛烯是不是舌头出了问题,说话都要打结了,一口气说这么老长一段不喘气,难道不怕自已憋死吗?
洛烯欲哭无泪,她也不想憋死,但是比起憋死,很明显背后姬浮夜看她的目光更让她生不如死。
后来想想也是,毕竟姬浮夜那时候冷冰冰的目光全都在洛烯身上,将翎没察觉到也正常。
她也特别想告诉大祭司,没有哪家的祭司会在君王死后会帮人守五千年的江山,因为不相信人真的死了还特别倔的找了三年,墓碑上也不准人去刻姬浮夜的名字。
没错,羽浮山顶上那座被人打理的很好的无字碑其实就是姬浮夜的墓碑,葬下衣冠的时候洛烯在场,可要在墓碑上刻字的时候将翎不让。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姬浮夜死了,但他就是死也不承认,也不准人刻字,总觉得那字一旦刻上去,就是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姬浮夜已死的事实。
那时候洛烯看着将翎的状态心里直犯怵,因为将翎实在是太冷静了,冷静得让洛烯都觉得害怕。
他明明都没有掉一滴眼泪,但洛烯就是觉得将翎很难过,让她生出了一种将翎已有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天劫来临时,姬浮夜赴死的时候将翎没哭,为姬浮夜立下衣冠冢的时候将翎也没有哭,没人见过将翎哭的样子。
他回来羽浮山之后撑起了一整片天,但洛烯还是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将翎总是走神,但那样的状态也没持续多久,之后将翎就变得愈发忙碌了起来。
姬浮夜是天上的皎皎明月,只可远观,但将翎站在了离月亮最近的地方,明月触手可及。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洛烯不这么觉得,因为将翎永远都站在离姬浮夜最近的地方,明明相互对彼此都有感情却不自知,最后硬生生就这样错过了。
洛烯都以为将翎和姬浮夜两个人的故事到此为止了,再无其他可能的时候。
五千年过去,将翎却带着姬浮夜一起坐在了她的面前,杀了她个回马枪。
皆大欢喜的结局,却也让人哭笑不得。
五千多年前洛烯瞥见的因,扔出的回旋镖飘荡了五千年,在今天正中了洛烯的眉心,她看见了那段果。
心中感慨,思绪万千,许多的话溢到了唇边,到最后,也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