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潜绝对是舍不得曲苍术的，本来他已经决定对曲苍术放手了，可如今，他和曲苍术又有了交集，一时之间，他自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雪绒手里捧着个大包子啃，她不明白为什么龙潜为什么要说不知道，明明人间这么好玩，留下不好吗。
而且……
想着，雪绒望向了病床上的曲苍术。
龙潜不是喜欢曲哥哥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留下来呢，明明昨天担心的要死。
如今曲苍术脱离了生命危险，龙潜反而想要离开了。
雪绒捧着包子的手微微放下。
她真搞不明白这些大人，明明在意，为什么要躲着啊。
雪绒有些难过，眸光微垂，然后就看见了病床上曲苍术的手指动了动，她瞬间瞪大了眸子，以为自已看错了，又赶忙眨巴眨巴眼睛。
这下她确定了，他没有看错，曲苍术的手就是动了。
“动了！曲哥哥的手动了！”
雪绒的声音在病房之中炸开，惊得所有人起身往病床边上走。
曲苍术面色惨白，带着氧气罩，曲母握着曲苍术的手，曲苍术的手指微动，点了点曲母的掌心。
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还未睁开，就先落下了两行泪来，滑下了鬓角，隐没进了头发，看不见了。
姬浮夜和身边站着的将翎对视一眼，没说话。
两个小朋友扒拉着床，只有龙潜，他站在了离病床有一步远的地方，静静看着。
曲苍术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入目先看见的雪白的天花板，阳光透过窗户投下一片暖色的光晕打在天花板上，有些刺目。
真好。
曲苍术想。
他还活着。
他听见了曲母关心的话，也看见了自已母亲微红的眼角，他安慰似的冲曲母笑了笑，忽略了耳旁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的声音，微微偏向了一边。
看着离他尚有一步距离的龙潜。
他眼睛猩红，带着闪烁的泪光，眸中写满了渴求。
“龙潜……”
曲苍术的声音很轻，说话的时候氧气罩上弥漫出了一片雾气。
在听见他叫龙潜的时候，曲母他们瞬间安静了下来，循着曲苍术的目光，看向了龙潜。
病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龙潜身上，龙潜垂着头，抿着唇，没应他。
曲苍术以为是自已声音太小了，龙潜没听见，于是又叫了他一声。
“龙潜。”
龙潜闭眼，叹了口气，认命的往前一步，半跪在了曲苍术的床边。
“我在这。”
曲苍术抬手去碰龙潜的脸，只一夜之间，龙潜的双眼里充斥着血丝，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说：“别走，好不好……”
将翎问龙潜的那个问题，曲苍术听见了。
他等了龙潜好久好久，还险些认错了人，心跳是骗不了人的。
如今，他好不容易见到了龙潜，好不容易重逢，为什么又要立马分离呢。
龙潜的大手覆在曲苍术的手上。
“可我在你身边你总是不幸，我给不了你平静安稳的幸福。”
曲苍术摇了摇头。
“幸福的，你看，这一次，是你救了我。”
龙潜还想反驳：“可我……”
他话还未出口，就被曲苍术打断。
“龙潜，就算这一世，你没有出现，我没有见到你，他们也还是会要了我的命，这不是你的错。”
龙潜：“你不明白，他们杀你，是因为你的心脏里，有我的妖丹。”
他看向了曲苍术的胸口，在心脏的那个位置，如今还裹着纱布。
“可是龙潜，如果没有妖丹，你又打算在这人间找我多少年？”
曲苍术从不觉得龙潜的妖丹是负累，灾祸，他甚至觉得庆幸，庆幸那些画皮妖为了龙潜的妖丹而接近他。
否则，龙潜可能真的会躲在暗处看着曲苍术，就这么看着曲苍术一辈子。
看曲苍术长大，与别人相爱，到最后结婚，到老，最后死去。
那样的感觉太窒息了。
曲苍术在梦中窥见了自已前两世与龙潜相遇的全部记忆，他都想起来了。
织梦兽的妖丹寄宿在他的心脏里，也或多或少的在影响着他，关于妖丹的主人，龙潜的所有记忆，都在曲苍术的脑海里上演了一遍又一遍。
从最开始的模糊不清，到后来的逐渐清晰，到最后，那梦境就宛若真实的世界一般，曲苍术记起来了，忘不了了。
曲苍术的眸子里噙着泪，他抓着龙潜的手说。
“龙潜，这一次我不需要参与权谋之争，国家太平和谐，我也不用上战场了，我只是生在了一个稍稍有些富足的家庭里。”
“我可以给你买好多好多你喜欢吃的糕饼点心，你能不能，不要放开我，龙潜……”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可每一个字都宛如一柄重锤，重重的砸在了龙潜的心脏上。
“你全都想起来了。”
曲苍术点头：“我保证这一次，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龙潜眼角落下了一滴泪，滴在了曲苍术的手指上，触感滚烫，随后又迅速变得冰凉，从指尖滑落，停在了指缝中。
龙潜低着头，曲苍术听见他说。
“可是你惯会骗我，曲苍术……”
上一次说一定回来，回来了他们就在一起。
上上次说等他回家，结果龙潜回去，从乱葬岗里挖回了曲苍术的尸体。
无论哪一次，龙潜都未能如愿，曲苍术也都没能履约。
“龙潜……”
曲苍术叫他，他没应声。
将翎在旁边倒是看不下去了，靠在姬浮夜身后，有些漫不经心。
“别太纠结了，跟着心走吧。”
龙潜流连人间一千多年，不就是为了曲苍术吗。
将翎虽然是要把跑到人间的妖带回去，但他还是讲情面的，龙潜这情况，他可以酌情考虑。
只不过都是有代价，到了分别的那一天，所有的离别苦痛，龙潜全部都要承受。
龙潜没想到是将翎先开口了，有些惊讶的看向将翎。
“大祭司？”
将翎闭了闭眼，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羽浮山，估计要乱了，你想留下那就留下吧。”
画皮妖族长说，知道将翎身份的不止他，羽浮山很多妖都知道了。
不知群妖心中想法，将翎预估不了现在的羽浮山是个什么情况，妖王还在竞选中，羽浮山现在诸多事务是由祭星在管理。
他该要加快动作了，早些回去看看羽浮山群妖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