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听到颂芝的话,震惊不已:“桃树旁边的乔家?你可姓乔?”
颂芝含泪点点头:“是的。”
“你是……吱吱?”苏培盛迟疑地问。
“是的,我的小名就是吱吱……”颂芝两眼放光,她盯着苏培盛看了许久,不敢置信地问,“你是……邻家的盛哥哥?”
苏培盛双目含泪,感慨不已:“原来竟然是你!你……这么大了!”
颂芝喜极而泣:“怎么能不大呢……已经过了十八年了……盛哥哥!真的是你?原来你姓苏啊!没想到你也进宫来了!”
苏培盛眼睛也不禁了,连连点头。
颂芝泪眼婆娑地望着苏培盛,声音微微颤抖着说:“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们还能再相见。当年要不是你,我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苏培盛的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说道:“这大概就是缘分吧!当年的事,我一直都记忆犹新……”
颂芝用手帕擦拭着眼泪,问道:“当年那场火,你还记得是怎么起的吗?那时我才四岁,什么都不懂,我这些年一直都想知道,可又不敢去细想……”
苏培盛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缓缓说道:“那是一个深夜,我当时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我一下子就意识到不好了,肯定是着火了。我连忙穿上衣服跑了出去,就看到你家的房子已经被大火吞噬了。”
他顿了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继续说道:“那火舌舔舐着房屋,噼里啪啦地作响,周围的邻居们也都纷纷跑了出来,大家都很惊慌。我当时也顾不上害怕,就想着你家还有人在里面呢。我就朝着你家的方向跑了过去。”
颂芝静静地听着,双手紧紧地揪着衣角,她仿佛能看到那个火光冲天的场景。
苏培盛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刚跑到你家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你的哭声。我当时心里一紧,就冲了进去。那里面浓烟滚滚,什么都看不清,我只能摸索着往前走。好不容易到了屋子里面,就看到你被压在了一根倒下的横梁下面,你当时哭得可惨了。”
颂芝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这一幕,我一直记得……”
苏培盛说道:“我看到你之后,就赶紧去搬那根横梁,可是那横梁太沉了,我那时虽然也有十三四岁了,但瘦瘦小小的,又没力又着急,根本就搬不动。但是我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压着,我就拼命地用力,最后总算是把横梁挪开了一点,把你给拉了出来。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根着火的木头掉了下来,砸到了我的头上,我当时就觉得脑袋嗡嗡的,眼前一黑。”
颂芝心疼地看着苏培盛,说道:“盛哥哥,你为了救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苏培盛摆了摆手,说道:“吱……”
苏培盛看了看眼前的颂芝,曾经小小的,娇声奶气屁颠屁地跟在他身后喊“盛哥哥!盛哥哥!”的吱吱妹妹,十八年过去了,她已经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大姑娘,再喊她小名“吱吱”有点喊不出口,于是转口说:“颂芝姑娘,你不用这么说。这无论是谁都会选择这么做的……当时我醒过来之后,就看到周围都是火,我就抱着你拼命地往外跑。不过好在最后我们还是跑了出来……就是很抱歉没有救出你的爹爹娘亲和哥哥……”
苏培盛的眼睛也了,颂芝的哥哥乔彦,正是苏培盛的幼年好友,所以,这场属于乔家的灾难,也让他失去了童年挚友,感受了锥心之痛。
颂芝泪水涟涟,摇摇头道:“换成别人怎么会舍死相救,也只有你盛哥哥……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要是能再见到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苏培盛笑了笑,感慨地说道:“现在我们能在这里相见,也算是老天爷的安排吧。”
颂芝连连点头,又想起了什么,又问道:“盛哥哥,那后来呢?我被远房伯伯带走之后,你怎么样了?”
苏培盛说道:“后来啊,我头上的伤好了之后,家乡就闹了荒灾,我跟着爷爷逃荒出来……爷爷祖上是京城的,就过来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就进了宫,这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颂芝感慨地说:“这一路走来,肯定很不容易吧。”
苏培盛微微点头,说道:“确实不容易。不过在这宫里待久了,也看惯了世间的冷暖。不过今天能和你相认,我这心里觉得更温暖了。”
颂芝也感动得直点头,他乡遇故知就算了,她遇的还是于她有救命之恩的哥哥!让她怎么不激动。
“颂芝姑娘……”
“您就叫我颂芝吧……我……盛……苏大哥,我今天才知道你姓‘苏’,小时候只知道你叫“盛哥哥”。嘻嘻……”
苏培盛哈哈直笑,看着颂芝,一时感慨万千:“你当年进王府,我听那时年侧福晋叫你颂芝,我也有点怀疑,但我以为你姓‘颂’,不姓‘乔’,不然早就可以相认了!哎!错过呀错过!”
颂芝小声却坚定地说:“现在也不晚……苏大哥!”说着颂芝朝着苏培盛盈盈一拜。
苏培盛早已双手扶起她,两双眼睛忽然对视,都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的真诚。
当然,又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
苏培盛叹了一口气,顿了顿,才说:“颂芝,要不,我先回养心殿了,还要去给皇上回话呢!”
颂芝点点头,小声的说:“好的,苏大哥,以后……来日方长呢!”
苏培盛感动地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问她:“华贵妃娘娘,对你好吗?”
“娘娘对我好得很呢!苏大哥,你就放心吧!就是你在御前伺候,伴君如伴虎,难为你了!”
“不不……你别看着皇上很严肃的样子,可也从没有为难过我,所以我在圣前当差,也没受什么委屈……”苏培盛说着,心里暖暖的,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那种突然多了一个亲人的感觉真好……
可,真的……只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