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事房内,徐进良正悠闲地喝着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微微抬眼,只见剪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徐进良连忙起身,满脸堆笑,毕竟剪秋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又是景仁宫的掌事宫女,他可不敢怠慢。
“剪秋姑姑,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敬事房来了?”徐进良明知故问。
剪秋微微颔首,开门见山地说:“徐公公,我来找小艮子。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
徐进良面露难色,眼神闪烁,犹豫了一下才说:“剪秋姑姑,这小艮子犯了事,受了杖刑,如今伤势颇重啊。不过你也知道,这宫中规矩森严,我也是奉命行事,实在是……”
剪秋明白他的意思,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掏出两锭金子,悄悄塞到徐进良手中。徐进良暗掂着手中沉甸甸的金子,脸上的难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谄媚的笑容。
“哎呀,剪秋姑姑,你这是何必呢。既然你如此关心小艮子,咱家自然会通融通融。小桂子!”徐进良高声喊道。
不一会儿,小桂子匆匆赶来,恭敬地站在一旁。“徐公公,有何吩咐?”
“带剪秋姑姑去看看小艮子。”徐进良吩咐道。
小桂子应了一声,领着剪秋往关押小艮子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剪秋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小艮子伤得究竟有多严重。
七弯八拐地走了好一阵,才来到关押小艮子的地方,小桂子停下脚步,指了指里面的一间屋子,然后才推开门,只见屋内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剪秋皱了皱眉头,心中心疼不已。
“剪秋姑姑,小艮子就在里面。”小桂子说道。
剪秋又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塞到小桂子手中,说:“小桂子,麻烦你让我和小艮子单独说说话。”
小桂子看着手中的金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点头答应。“剪秋姑姑放心,我这就出去,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
小桂子走后,剪秋快步走进屋子。只见小艮子躺在简陋的草席上,脸色苍白,腰部以下血迹斑斑,伤口触目惊心。
剪秋的眼眶瞬间红了,她轻轻走到小艮子身边,蹲下身子。
“小艮子,你怎么样了?”剪秋心疼地问道。
小艮子看到剪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露出愧疚之色。“表姐,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剪秋一边打开手中的金创药,一边说:“你这傻孩子……真的……你为什么要进宫来……姐姐给你上药……”
剪秋小心翼翼地为小艮子涂抹着金创药,每一处伤口都让她心如刀绞。
小艮子咬着牙,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小艮子,你一定要撑住。这只是一点小事,皇上不会追究的。你可千万不要说出皇后娘娘,你放心,等风头过了,皇后娘娘就会救你出去。”剪秋轻声安慰着小艮子。
小艮子乖巧地点点头。“表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们只管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说话。”
剪秋点点头,满脸心疼。
小艮子本来很痛,可他看到剪秋担心的样子,又忍住了,虽然还免不了呲牙咧嘴的,但还是强颜欢笑地说:“姐姐,我其实一点都不痛,真的……”
剪秋听到小艮子唤她“姐姐”,不禁鼻头一酸,流下泪来。
“你……都知道?”剪秋声音颤抖的问。
“知道……我进宫之前,娘亲告诉我了……”小艮子低声说。
“当初,爹爹病故,我们艮家孤儿寡母,你才不到两岁,我十一岁……那时候,家里是真穷啊!都揭不开锅了!我们上头还有几个姐姐,病的病,饿的饿,都死了,最后只剩下我和你……你饿得日日夜夜啼哭……娘一狠心,把我过继给她的姐姐,我们的姨母……姨母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比我们家稍强一点,姨母家的孩子也多,姨丈本不愿过继我去,但姨母怕我饿死啊!硬逼着姨丈认了我,为我改了姓,入了姨丈家的族谱……姨娘要我喊姨丈为爹爹……我总叫不出口,所以经常挨姨丈的打……再后来,姨丈带着我们来京城讨生活,然后,我就和你们彻底失联了……不到两年,姨母也去世了,再无人护我,最后我被卖入皇后娘娘的母家做了丫鬟……”
“你走后,娘亲一直没有放弃找你……一直到几个月前,我们在姨丈那里得到消息,说你进了皇宫,就找了过来,可惜,娘亲一直病着,盼不到和你相见便去了,我这才来的皇宫……娘亲曾经说过,你现在是姨母家的孩子,所以,只能以表弟身份和你相认……姐姐,你可怪我们?”小艮子哭了。
剪秋抱着小艮子,哭着说:“好弟弟……姐姐怎么会怪你们?!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过你们!你眉毛下的这个疤,是你两岁那年,我背着你,不小心把你摔进火炕里留的……第一次见到你,看到这个疤,我就怀疑你是我弟弟,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啊!怎么能把你留在敬事房……我恨死我自已了,没能保护好你,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姐姐!都过去啦!我们会好的!”小艮子安慰剪秋道。
“是的,小宝,这一切都会过去的!”小宝就是小艮子的名字。姐弟两个相顾无言,只有泪水涟涟。
门外的小桂子心中也有些感慨。他在宫中多年,见惯了人情冷暖,好羡慕小艮子在这深宫还有爱他疼他的姐姐啊!他决定要好好照顾小艮子,也算是对得起剪秋给他的金子。
过了一会儿,剪秋站起身来,她要回去了,但还是放心不下艮小宝,于是说:“小宝,你好好养伤,姐姐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小艮子感激地看着剪秋:“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剪秋走出屋子,看到小桂子还在外面等着,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说:“小桂子,麻烦你替我照顾一下小艮子……他是我的弟弟……如果他有什么需要,请尽管来找我。”
剪秋说着就褪下自已的金手镯往小桂子手里塞:“小桂子,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