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掌柜听到这番解释,不由得大笑起来。
只见他对着伙计竖起一个大拇指,“看来方才我真是没有白打你,要不然这笔赏银也不会落到你手里。”
伙计本以为掌柜的又要动手,他的身体已经产生了本能反应,只见他双手紧捂着脸颊两侧。
然而卢掌柜却是轻轻扒开他的手掌,将那锭银子放在他的手掌心。
伙计看到掌心那锭银子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他连忙用牙咬了一下,用力过猛差点把门牙崩掉。
随后只见他急忙笑着出声感谢,“多谢掌柜赏赐,小人日后必定为您赴汤蹈火。”
这可真是一副贱骨头,区区十两银子就让他彻底丢掉了自已的人格。
可话又说了回来,有些人早已经将奴性刻进了骨子里面,又怎会记得自已生而为人这件事情。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这是传承了几千年的驭人之术,若是没有半点用处,只怕这门本领早就被人遗忘。
卢掌柜不再理会这名伙计的心思,只见他对着其余下人说道:“你们都给我记着一件事,虽然本掌柜有错必罚,可若是你们立了功我也自是不会忘记。
俗话说,好饭不怕晚,只要你们好生做事,待到元宵之夜,我定会每人给你们一笔赏银。
一时得意不算什么,谁能笑到最后那才是本事。
待到咱们锦绣阁大获成功之后,明月坊有的赏赐,我定会一样不少的发给你们。”
望着手中那二尺破布,绣娘与伙计眼中不再只有失落之色,似是一瞬间就看到了生活的盼头。
卢掌柜是不愁了,然而沈家家主沈沐白脸上却是不见半点喜色。
若不是此事沈沐白脱不开身,只怕卢升脸上也免不了要挨上两巴掌。
他派人送去京城打点九千岁那十万两银票如同石沉大海,竟未激起半点声响。
此时沈府管家正在沈沐白身旁战战兢兢说起此事,“回禀老爷,事情办砸了。”
沈沐白闻言一惊,只见他瞪大双眼看着管家,“莫非是九千岁不愿意收下银子?”
管家连忙摇头解释,“回老爷,九千岁倒是将银子收下了,只不过他嫌弃咱们给的银子太少?”
“什么~,我不是又多给了你五万两银子,那可是十万两真金白银,如此他还嫌少,我看这位九千岁的胃口也未免有些太大了。
他想要多少银子才肯帮我们办成此事?”沈沐白的声音逐渐冰冷。
管家猛地紧咬牙关,忽然跪在地上开口回应,“九千岁想要沈家一半的家业才肯罢休。”
话音刚落,沈沐白便气的脸色发青,随手将茶盏摔得四分五裂。
眼中杀意滚烫,“他不过就是一个太监而已,竟妄想贪图我沈家一半家业,我还真是小看了他的胃口。
既然如此,那十万两银子我就当喂了狗。我就不信沈家离了这位太监就在江南无法立足。
生意场上难免有赚有赔,待我熬过这段时间,看我怎么收拾那群死太监。”
管家望着主子身上这股杀气,似是有些恐慌,“老爷,九千岁还说,要是咱们不愿意将沈家每年利润交出一半,他就要派人搅乱江南的天。”
沈沐白一掌拍碎了眼前这张精致的暗红色木桌,满地狼藉似是与新年景象处处不符。
“我倒是要看看这位九千岁有多大的能耐,就算他在京城是条龙,等他来了江南也得给我盘着。
我沈沐白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若是他真的要将我逼到绝路上,我定要让他付出惨重代价。”
“老爷,您切勿生气,都怪小人办事不利。当初若不是我多了一嘴,恐怕也就不会惹上这桩麻烦事儿,还望老爷责罚。”管家伏在地上恭敬开口说道。
“来福,你起来吧!
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岂能不知晓我的性子。
我不惹事,可是也从不怕事。
即便是没有你开口,恐怕这位九千岁早晚也会将主意打到沈家头上。
我沈沐白可还没有把下人推出去当挡箭牌的习惯,不就是丢了几万两银子而已,沈家什么都缺,可唯独就是不缺银子。
这么些年,你帮我挣得又何止十万两银子,倘若我因此事责罚与你,日后谁还敢替我做事。
我看你最近也有些累了,不妨先歇一歇。”
管家瞬间红了眼眶,“多谢老爷体谅,小人日后定当报答老爷此生知遇之恩。”
“好了,咱们主仆几十年的交情,即便你不开口,我也知晓你的忠心。”沈沐白随手一挥示意管家起身。
“老爷,布政使二公子在乌衣巷新开了一家明月坊,咱们今年还去布政使大人家中送礼吗?”管家忽然转移话题开口说道。
沈沐白闻言并未吃惊,“这件事情我早就听府上的下人说过了,想必这件事情布政使大人应当是不知情,要不然依照他的性子,自是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至于董景轩那个败家子,他愿意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只要不碍着咱们赚银子就行。”
说罢,沈沐白又好似想到什么,只见他继续开口说道:“若是明月坊亏损太多,怕是布政使大人脸上也挂不住。
回头你交代卢升一句,让他偶尔派人去照顾一下明月坊的生意。
这样一来,布政使大人可就算欠下我沈沐白的人情,若是我日后有求于他,想来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只要董伯南一日顶着布政使这张官帽,那他就依旧是我沈家的座上宾,今年的新春贺礼自然是不能少得了他的份。
一会儿你亲自登门送去,若是布政使大人问起我,你就说我偶感风寒不易四处走动。”
说罢,沈沐白便随手一挥让管家退下。
说来也是奇怪,自打明月坊开业之后,二公子回府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甚至就连董府那些下人也在底下议论纷纷。
若不是董伯南出声制止,怕是二公子被布政使大人赶出家门的谣言就要传遍江南。
只可惜自打这位驸马爷到了江南,二公子眼中便没有了他这位布政使父亲的身影。
这不,就连年夜饭他都懒得回董府与布政使大人一同共进晚膳。
然而冷幽篁又不能将嬉皮笑脸的二公子赶出门外,故而只能任由他留下来蹭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