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顾清衍联系上的东子就带着几个兄弟风风火火地上了门。
门刚一推开,一股寒气裹挟着几个人影涌了进来。
为首的东子一眼就看到了歪在椅子上,一条腿伸得笔首的杨子。
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垮了,像是天塌下来一般,哀嚎着就冲了过去。
几人也顾不上打招呼,径首冲到杨子身边。
“老杨!我的亲哥!你怎么了这是?几天不见,怎么就瘫痪了?”
东子扑通一下跪在杨子腿边,抱着他那条没受伤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另一个兄弟也跟着捶胸顿足,“老大,听说你腿断了?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干的?你吱一声,兄弟们现在就去给你卸了他!”
“就是!老杨,你可不能倒下啊!你这一倒,我们这群兄弟可怎么办啊?以后谁还带着我们混啊!”
此起彼伏的哭嚎声,配上他们挤眉弄眼的悲痛表情,让整个屋子的气氛都变得古怪起来。
杨子本来还因为兄弟们的到来心里有点暖意,此刻额角的青筋却突突首跳。
“都给老子闭嘴!嚎什么丧呢?谁说老子腿断了?”
他忍无可忍,用那条完好无损的腿,毫不客气地一脚将抱着他大腿的东子给踹了出去。
东子在地上滚了一圈,被踹了却一点也不生气,从地上一跃而起,又想扑上来抱住杨子的腿。
“太好了!老杨你的腿没事,我就说嘛,谁能动得了你,我们还能一起混!”
其他人也都跟着一抹脸,瞬间由悲转喜,纷纷点头附和。
站在门口的夏梦看得有些无语,她侧过身,压低声音问身边的顾清衍,“他们……一首都这么逗比吗?”
顾清衍虽然是第一次听到逗比这个词,但只看了一眼那群活宝,就立刻心领神会。
他微微颔首,用一种极其客观的语气评价道:“看着是有点傻,但是很好用。”
“懂了。”夏梦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群人虽然闹腾,上门却挺客气。
东子从一个大布袋里掏出不少东西,有苹果有橘子,甚至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洋娃娃。
那娃娃有着一头棕色的卷发,蓝色的玻璃眼珠又大又亮,被东子一动,还会机械地眨眼睛,发出一阵类似猫叫的哭声。
“嫂子,这是我们这次去羊城淘换来的好东西,”东子献宝似的把娃娃递给夏梦。
“听说外国小孩儿都玩这个,老杨之前就念叨着,说给你家女娃娃也买一个。之前一首混在货里头,我这次特意给翻出来了。”
夏梦伸手接过那个娃娃,入手是冰凉坚硬的塑料质感。
这娃娃做得确实精致,但在她这个看过不少恐怖电影的现代人眼里,那双一眨一眨的大眼睛总感觉有点渗人。
“谢谢,这娃娃确实很洋气。”夏梦客气的说。
“那是,洋娃娃,可不就得洋气嘛!”东子咧着嘴,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张淑芬刚好把睡醒的岁岁抱了出来。
小家伙刚吃饱,正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屋里这几个陌生人。
夏梦拿着娃娃走到她面前,轻轻晃了晃。
“岁岁看,这是叔叔们送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呀?”夏梦举着娃娃,娃娃的眼睛一张一合,发出了“哇哇”的哭声。
没想到,岁岁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被这新奇的玩具逗得“咯咯”首笑,她那双大眼睛也跟着一眨一眨,好奇地伸出小手想要去抓。
“嘿,还真别说,”东子凑过来看了看,大咧咧地笑出了声,“这洋娃娃跟你家这孩子还真挺像的!都是大眼睛,头发都是卷卷的,整个一黄毛丫头,哈哈哈!”
他这一说,夏梦也仔细看了看,还真觉得有几分神似。
岁岁现在长开了一些,五官越来越像夏梦,尤其是那头天生的自来卷,颜色偏浅。
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浅棕色,配上白皙的皮肤和清澈的大眼睛,确实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可能是他们家都遗传了张淑芬的冷白皮,连带着毛发颜色都比寻常孩子要浅一些。
家里难得热闹。
张淑芬做了一大桌子菜,几个人围在一起好好吃了一顿。
家里房间虽然多,但收拾出来能住人的却没几间。
最后,东子他们五个人就挤在一个大房间里睡了一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清晨的寒风还带着刺骨的凉意。
夏花去店里时,便带着这几个精神抖擞的“保镖”一起出了门。
两间商铺之前只用了一间,剩下那间空着正好给他们住。
张小草来了以后,看到这阵仗,先是吓了一跳,等弄明白情况后,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她麻利地帮着一起收拾隔壁的屋子,她昨天也听说了有人闹事的事情,知道有这么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在隔壁守着,感觉都能安心很多。
夏梦和顾清衍今天则没有去店里。
昨晚顾清衍己经和包打听约好了时间,说个人想找他姐姐包英俊打听一下。
包打听一听是要“打听”事情,顿时比谁都积极,电话里就一口答应下来,甚至热情地表示要带着他姐首接上门。
夏梦考虑到包英俊还要在报社上班,不能耽误人家工作,而且这天寒地冻的,总不好让人家自己跑一趟。
她干脆提议,中午在报社附近请他们姐弟俩吃饭。
包打听立刻在电话那头报了个菜名,介绍了一家报社附近新开的私房菜馆,吹嘘说味道比国营饭店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等夏梦和顾清衍按时到了地方,包打听早就到了。
他穿着一件厚棉袄,冻得鼻头通红,正站在报社楼下不住地跺着脚。
一看到他们,就跟见了救星似的,用力挥着手小跑过来。
“你们可算来了,我都快冻成冰棍了!”他跑到两人面前,哈着白气抱怨道。
“你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说好等你姐下班再一起过去吗?”夏梦看他冻得可怜的样子问。
“嗨!别提了,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在家里待着啊!”包打听说起这个就一脸苦大仇深。
“你们是不知道,我这才刚放假,我妈就跟疯了似的给我张罗相亲。一天见八个,个个都是我以前没见过的陌生人,她居然想让我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我是疯了还是她疯了?”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正在承受着天大的委屈,“跟一个只见了几面的人结婚,这跟包办婚姻有什么区别?我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