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城……
云归荑念着这三个字，没想到万年后，这座城还在呢，不知道规矩改没改。
“你去风雪城做什么？”
对面坐着的白慕玄已经起身去收拾东西了：“云家主真答应了？”
“本家主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云归荑环胸轻哼一声，“你在准备什么？”
屋内传来白慕玄的声音：“准备佐料。”
云归荑挑眉，不解道：“你准备那玩意儿干嘛？”
“我怕云家主吃不惯外面的厨子。”
云归荑一愣，看着院中的桃花出神。
她和这个人，以前肯定认识，而且很亲密，只是到底是不是百里，她心里现在还没底。
若是百里的话，这人自然已经活了一万多年了，至少也是炼虚期吧，怎么屈居在这苍游宗做一个小小的导师？还说什么自已一个人不敢进紫雾山脉？
这么懂得拿捏自已的喜好，是百里吧……可为什么自已对百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完全无法确定白慕玄就是百里。
她的记忆为什么丢失了？
记不起来了，头疼。
白慕玄走出来，见云归荑一直是那个姿势坐在桃花下，他俯身手掌在云归荑面前晃了晃：“云家主？”
云归荑抬手抓住白慕玄的手腕，直视着他的双眼：“你是不是姓百里？”
白慕玄瞳孔微颤，手指不自觉地弯曲，躲避云归荑的视线：“你想起来了？”
“没有。”云归荑摇了摇头，没有拒绝，而是反问，感觉八九不离十了，待会儿刺激一下。
一句话，瞬间浇灭了白慕玄所有的火焰与期许：“顺其自然，走吧，去风雪城。”他抽回自已的手，已先行离开了。
“我要和碧烟说一声。”
白慕玄弹出一张符纸：“不必了。”
云归荑张了张嘴：“嗯……好吧。你身为苍游宗的导师，这样说走就走不太好吧？”
白慕玄回头看了她一眼：“云家主不也是苍游宗的峰主吗？”
好一个谁也别说谁。
云归荑大笑几声，快步上前，与白慕玄并肩前行：“你去风雪城做什么？”
白慕玄嘴角微微上扬又被他压了下去：“去看雪。”
云归荑哈了一声：“四月份的天，你去看雪？”
“嗯。”白慕玄回答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云归荑搜索了一番自已所剩无几的记忆：“倒也不是不行，风雪城后面的奇秀峰高耸入云，便是六七月，也有雪景，四月去的话，运气好还能瞧见山里的虹鹿。”
白慕玄听完这一席话，垂在双侧的手握紧，连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记得，为何不记得他？他那么不重要吗？
“云家主了解得倒是多。”
云归荑笑了两声：“那是，本家主博览群书，遨游此界，鲜有我不知道的事。”
“那……”
在云归荑的注视下，白慕玄摇了摇头：“没什么，云家主当我刚刚没说话就好。”
见此，云归荑在心里叹了口气，试探性伸出手，勾了一下白慕玄的手指，白慕玄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一下，转头看向云归荑：“云家主这是做什么？”
云归荑坦然面对他的目光，笑道：“我看上你了，有没有兴趣做我的道侣？“
话音还未落，白慕玄的耳根便已经通红了，他别过脸去：“云家主这么随便吗？我们才见过几面，认识多久？“
“哦？那你为什么不躲？”云归荑压身过去，手握住了白慕玄的三根手指，笑意盈盈，“你分明是在期待啊，白慕玄。不是吗？”
白慕玄抽回自已的手深呼吸好几次，这才平静下来自已的情绪，不过声音有些哑：“还请云家主不要捉弄在下，在下会当真的。”
云归荑挑眉，又是一笑，停下步子，环胸抱着，就那么看着白慕玄。
白慕玄回头看向云归荑，女子肆意的神情和记忆中并无二致，他略微移开视线，可通红的耳根仍未散热：“云家主不是说好陪我去风雪城吗？您不会失信吧？”
云归荑几步走过去，笑道：“那如果我失约你会生气吗？”
“我会伤心。”
云归荑眨眨眼，噗嗤一笑，伸手抓住白慕玄的手，带着他上了洛昆扇：“放心，本家主失信于谁都不会失信于你。”
白慕玄看着二人牵着的手，本欣喜着，可又想起曾经……
骗人，万年前分明失约了。
可他不敢说，他怕云归荑头疼。
“云家主看上在下什么了？”
“看你好欺负咯。”云归荑另一只手单手叉腰，目光直视前方，风中她的发丝飞来飞去，些许打在白慕玄身上。
白慕玄一皱眉：“这算什么看上？”
云归荑对着白慕玄露出八颗牙齿：“不行啊？你不想被本家主欺负啊？你想被其他人欺负？”
白慕玄躲避云归荑的目光，这次脖颈都跟着红了，他轻咳一声：“那云家主得快点变厉害，不然我真被其他人欺负了怎么办？”
“意思就是你只想被本家主欺负咯？”
白慕玄嗫嚅半天，轻轻应了一声。
云归荑迎风大笑：“放心，本家主乃世间剑术第一人，没有谁能在我眼皮底下欺负你。”她将白慕玄拉近了些，双指抵着白慕玄的胸膛，“我会养你，我会护你，作为代价，你一辈子都必须只爱我一人，如何？”
白慕玄呆呆看着云归荑，眼前的场景与模糊的记忆重叠，他不觉间已经眼眶，嘴角上扬：“好，在下这辈子只爱你一人。”
云归荑弯眸：“真乖。”她伸长脖子，在白慕玄唇上蜻蜓点水，“这是奖励。”
白慕玄握紧了云归荑的手，俯身脑袋靠在云归荑肩上，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感受着肩上传来的炽热吐息，云归荑勾唇一笑：“起来，风雪城到了。”
白慕玄的脑袋在云归荑肩上蹭了蹭：“我还想再靠一会儿。”
“这就撒娇上了？”云归荑拍了拍白慕玄的后背，“放心，我不是玩笑话。”
“是也没关系。”白慕玄的声音闷闷的，“反正我等得起。”
云归荑看着远方，微微眯眼。
等得起么？
若真是百里，那人这一生，又有几个一万年呢？